柳蓉“哼”了一聲,慢慢將自己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
樓牧已知柳蓉軟肋,因此特意清了清嗓子,又道:“不過據我所知……你師父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
柳蓉果然皺眉,望了一眼樓牧。
樓牧忙爬到他身邊。“雲菁留下遺書,誘使雲棲與你前來此地尋找破解你們內功遺症的心法,觸動機關……只怕並不是想殺了自己的兒子,而是想殺了你師父。”他道。
柳蓉的神情十分不屑。
樓牧忙道:“你沒有聽到你師父方才的話嗎?他說雲菁想殺了他?而且你想想,雲菁與自己兒子能有多大的仇,幹嘛非得殺自己的兒子不可呢?”
柳蓉道:“我師父武功高強,只有他殺人的份,沒有別人殺他的道理。”
樓牧搖頭,低聲道:“殺人何須借別人之手?”
柳蓉聞言也似乎領悟了什麼,猛然瞪著樓牧,神情凝重。
樓牧笑了笑,心一橫,便將自己先前那個駭人的想法說了出來:“只怕是……雲菁早就料到了你師父對她情深,甚至不願意看到她的兒子死……因此……她故意設計毒殺雲棲,只為逼迫你師父出手相救,置他於死地……”
柳蓉打斷道:“就算我師父救雲師弟,那又如何?他如此厲害,救個人罷了,怎麼會有性命之憂?”
樓牧攤手,道:“如何置他於死地,那我也沒有想透徹。”他頓了頓,又提醒道:“可你仔細想想你師父方才見到雲棲傷口的表情,再仔細想想他方才說的什麼雲菁要殺他的話,你不覺得……你師父的確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麼?”
柳蓉聞言突然站起身來,往那兩個鐵環走去。
他中了樓牧的毒,行動遲緩,才走了兩步便摔倒在地下。
樓牧忙將他扶起來。
柳蓉反手抓住他,厲聲道:“快給我解藥。”
樓牧不由遲疑了一下。
“我不殺你。”柳蓉又道,“只要你帶著雲棲離開,再也不要讓我師父見著雲棲,我自然不會殺你。”
樓牧已無退路,牙一咬,便將自己的手肘再一次用力頂上了柳蓉的手掌。
柳蓉微微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樓牧嘿嘿笑道:“你沒想到吧?既然此毒需要撞擊穴道才能誘發,自然只需再次撞擊同樣的穴道就能解毒啦!”
柳蓉自覺被樓牧一番鄙視耍弄,慍意頓生,揚手又“啪”地結結實實打了樓牧一記耳光。
他的毒既然被解開了,這一掌自然帶了幾分內力,打得樓牧滿嘴鮮血。
樓牧氣得“呸”了一口,將嘴裡的血吐出來,譏道:“喂喂,把我打殘了,到時候雲棲看不上我,寧願留在你師父身邊……你可撈不著好處!”
柳蓉眉頭一抽,再也不搭理樓牧的胡言亂語,自顧自地運了運氣,待得血脈通暢,便再一次爬起來,走到那兩個鐵環面前。
樓牧也不敢再出言諷刺,趕緊牢牢貼在柳蓉的身後。
柳蓉卻嫌他湊得太近,回頭瞪了他一眼,道:“離我遠些。”
樓牧訕訕,還未搭話,柳蓉已經扭回頭去,伸手同時將鐵環一拉。
樓牧只見柳蓉的身體迅速往下掉,自己卻依舊站得穩穩的,不由著急,連忙往前撲,一把緊緊抱住柳蓉。
柳蓉生氣,低聲咒罵一句,當即發力,在下落的半空中欲強行推開樓牧。
樓牧怎麼會放手?這一路落下去,也不知道會遇到些什麼,不靠住柳蓉怎麼行?所以他捱了柳蓉好幾下子,卻死死不肯放開。
兩人正扭打著,突然只覺下落勢頭頓減,隨之全身冰涼溼潤,竟然落到了水裡。
這一下兩人吃驚不小,都停止了扭打,分別屏息浮出了水面。
樓牧浮出水面的一瞬間,就看到了頭頂巖壁上的畫。
許多許多的畫。
畫得十分簡陋,均是寥寥數筆。
每一幅畫中,都只有兩個人,兩個不穿衣服的人。
有時候是一男一女,有時候是兩個男人。
每一幅畫中兩個人物的姿勢都不同,可都在做同一件事情。
樓牧看得呆了,摸了一把臉上的水,低聲嘟噥一句:“這麼多……春宮圖?”
他沒有聽到柳蓉的動靜,不由回頭望去。
眼前所見,均是潭水。他們從高處落下來的這個地方,並無陸地。
潭水冰寒,水面幾乎都結了冰。
柳蓉雙手撐在一塊薄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