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一片血肉模糊。那隨在囚車旁邊的領隊的伸手進去,想把他的衣袖拉上來墊住那鐵鏈。那囚犯卻瑟縮著躲開:“你不準碰我!”
那領隊的名叫羅鳳林,三十多歲年紀,是個官職較低的武將,當下嘆口氣,無奈道:“蕭將軍,你是我們聖上點名兒要留下的人,你只要乖乖地不尋死逃跑,我們就不會鎖你。這已經快到京都了,咱們早些趕過去。快要過年了,誰不想回家呢?”
蕭諫喃喃道:“回家?”囚車前行,他回首遙望故國,卻是雲橫秦嶺,家園何在?雪擁藍關,老馬躑躅。他淚水緩緩地流出,勉強抬起手,想搵去淚水,在這茫茫的冰天雪地中,熱淚卻瞬間結成了冰。
羅鳳林察言觀色,微笑道:“小兄弟,你這哭什麼?我越看你越不像個上陣打仗的將軍,倒像個富人家的公子哥兒,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蕭諫一聽,頓時收了眼淚,羅鳳林接著勸說道:“傳聞我們皇上很中意你。你若是降了我趙國,榮華富貴就在前面等著,你年紀輕輕的,好日子長著呢!別這麼死心眼兒好不好?難道東齊就果然好得讓你難以割捨?哈哈哈,他們把你扔在潞州,生死由得你去,你卻又有什麼割捨不下的?”
蕭諫沉默不語,潞州城破之時他一心要尋死,手中的刀卻被趙國趕過來的將領拼了命撞飛,他驚悸之下,寡不敵眾,結果失手被擒,被押送往趙國國都太原。路上他連番想逃走,因手無寸鐵,傷重未愈,均未能得逞。幸而這領隊的估計是真的接住了什麼密令,一路上不管他怎麼鬧,一直以禮相待,沒有折辱於他。
是晚一干人馬趕到了一處較大的驛站,由於大雪已經下了不少時候了,又臨近年關,一路上驛站中人都很少。但今天這個驛站中卻熱鬧非凡,過堂中一群軍官看押著一干犯人,正在不耐煩地吵吵罵罵。
羅鳳林皺起眉來,吩咐親兵道:“去看看,裡面吵什麼?怎麼亂成這樣?”那親兵去詢問一番,原來是前幾天官府在太行山深處剿滅了一干作亂的山賊,餘下一百多個身強力壯的被俘虜,要帶到趙國國都附近的採石場去做苦力,今日恰好也走到這驛站來,因為分派食物不公的緣故吵鬧起來 。
羅鳳林聞聽,進了穿堂,這驛站簡陋,看來眾人都只能屈居於穿堂中。他掃視一圈,舉起了手中的一個令牌,喝道:“別吵了,我有戚嘉大人的令牌,押的是重要人犯,你們往那邊集中,把這地方給我騰出來!快些!”戚嘉名頭很很響亮,趙國境內無人不知,那一干看押犯人的軍官兵士不敢做聲,乖乖地騰了老大一片地方出來。
兵士將蕭諫的囚車拉得離穿堂中間的火堆近些,羅鳳林親自遞了熱水和食物進來,蕭諫雖然沒有什麼胃口,卻都勉強自己吃了下去,羅鳳林方才放了心。
他一轉身間,卻有驛站的站長帶著一個兵士過來,交給他一封文書。羅鳳林拆開看了,再一次微笑起來:“蕭將軍,你好大的面子,戚嘉大人聽說咱們行到這裡,要親自來接你了。將來有飛黃騰達的那一刻,可不要忘了咱家啊!”
蕭諫臉色在火光中一頓,心道:“若是戚嘉來,我就再無脫逃的機會。”眼光在過堂中睃視一圈,道:“羅將軍,麻煩你把我往那邊推推,這裡火光太亮了,我睡不著。”
他從來不提什麼要求,所以羅鳳林很給面子:“那邊冷啊兄弟!”卻依言把囚車往那邊推了推,離得那一干山賊近了些。山賊們紛紛看過來,羅鳳林狠狠地瞪他們一眼,眼光中滿是警告,又派幾個兵士過來守護著。
蕭諫蜷縮了身子,拿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臉,裝作睡著了。夜半時分聽得堂中漸漸安靜下來,他慢慢睜開了眼,看眾人都已入睡,鼾聲開始此起彼伏。只有當值的兵士守護在門首處。蕭諫在那一干山賊的臉上掃視片刻,慢慢摸了幾枚銅錢出來,挾起一枚向著其中一個年輕人彈了過去。晚飯後他已經將這一干山賊觀察了半天,看出了這個年輕人眼中的不甘心和不安分來,便冒險挑他下手了。
那人被彈醒,迷迷糊糊地四處看看,蕭諫接著彈出一枚,看他看過來,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勾了勾手指,不出聲地用口型道:“你過來。”
那人眼光一閃,果然慢慢湊了過來,蕭諫摸摸索索拿出一個小瓶子裡,裡面是從林再淳那裡順過來的迷藥,無聲地道:“你能把這放到水缸裡嗎?明天我們就都可以逃跑。”
那人驚異不定地看著他,蕭諫有些著急,在身上抓撓兩下,突然想起來頸中佩戴的長命鎖,平常都藏在衣服裡面,這下子乾脆用力扯了出來,那長命鎖他自小隨身佩戴,雖不太大,卻是赤金點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