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臉面對面,就好像是鏡子的裡外兩邊。
那是一模一樣的兩張臉。
陵越在見到男人長相的那一刻就反應了過來。他知道,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阿霆”。情報科的資料上並沒有拍到阿霆的近照,所以之前聽那麼多人說兩人相像,他多少以為那是誇張。世界上哪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又不是孿生兄弟,竟會長出倒影一樣的臉。
可在見到阿霆之後,陵越才相信世上真會發生這樣巧合的事。兩個南轅北轍的人不幸長了同樣一張面孔,又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下碰面。要是這都不叫做巧合,陵越真是不知道什麼才叫巧合了。
“你就是阿霆?”陵越試探著問,手中的槍仍沒有放下,神情也還帶著防備。
那人抽了口煙,在噴出口的嫋嫋霧氣裡抬眼看他,彷彿慢動作一般點了點頭。
“剛才那些是什麼人?他們要殺的人是不是你?”
阿霆緩緩地點頭,手上的煙只吸了幾口就被他拋到地上,碾爛在腳底。
煙霧在昏暗的光線裡散去,陵越看到阿霆的眉尖深蹙,拿一種要鑽到人心底去的目光深深看著自己,而後動了動唇:“那個CIB警員,不是我手下的人做的。““你有什麼證據?”
“剛才你已經看到了證據。”阿霆不慌不忙道,“有人要害我,他們想我死。”
陵越持槍的手微微一動,槍口不再如之前一樣正對阿霆的眉心,不知不覺中下移了幾分。
“他們是誰?”陵越追問。
“子健,明哥。我近期風頭太勁,看不慣的人自然不少。”阿霆語氣十分淡然。
陵越漸漸放下手槍:“你說警員是被他們殺的?”
“具體是哪個,怎麼動手的,現在還不能夠確定。不過要是我死了,你們就永遠找不到真兇了。”
“我怎麼信你?”
阿霆笑了笑,臉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像陵越的警察身份對他根本就沒有威脅。
“你不需要信我。”
“為什麼?”陵越皺眉,他覺得自己在踩入一個陷阱,雖然有意識防備,卻還是禁不住一步一步地踏進去。
“因為你用得著我。”
陵越像是做最後抵抗一般,又舉起了槍:“不要跟我討價還價,我是兵,你是賊。兵從來不會和賊商量。”
阿霆呵呵笑起來,毫不掩飾笑聲裡的輕蔑,他像看一個孩子那樣斜睨著陵越:“阿Sir,你太單純了吧。黑/社會也有自己的規則,你幹掉一個,新的就會上位,難保新的不比舊的更狼更喪心病狂。你全都壓得住麼?我雖然撈的不是正行,但是有幾樣東西一定不會碰,毒/品、軍/火,我也會管住自己手下的人不碰。換了其他人,就不清楚了。你說,是不是留下我對你們警察來說會划算一些?”
陵越哼了一聲,冷道:“你很會狡辯。”
“我會不會狡辯不重要,能說服你就夠了。”
陵越不得不承認,聽了他這些話自己已經有些動搖。但常年的訓練和基本的是非觀還支撐著他,讓他死守著最後底線不肯拋棄。
而阿霆終於給了他放棄底線的理由。
“我聽說阿Sir的師弟也去打黑拳,要是黑與白這麼不能混淆,阿Sir是不是應該身體力行,大義滅親?”
陵越看著眼前笑意漸深的那張臉,不禁懷疑這張和自己極為相似的臉怎麼會那麼惹人討厭。
在見到歐陽的那一刻他就有過預感,屠蘇的事情並不會這麼輕易過去。阿霆既然是黑拳的組織者,當然會知道屠蘇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知道屠蘇與自己的關係,難道他讓屠蘇上場打拳根本就是有意佈局,還是他在警方這兒有自己的眼線?
阿霆看見陵越眼神裡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取而代之是一種不甘心的絕望,就知道自己的話奏效了。他本來覺得自己心裡應有幾分得逞的快意,然而陵越實在和他太過相像,看見他蹙眉嘆息,就彷彿看見自己面帶憂鬱,叫人無論如何都愉悅不起來。
阿霆伸出手,覆在陵越的掌上幫他手裡的槍放下,套回槍袋裡,說道:“是與非本來就是相對的。也許你現在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錯事,但在將來,難保不會發現這是一件好事。”
陵越冷冷地看他:“我只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
屠蘇回家休養之後,雖然陵越不是每天看著,但和他親自盯著也相差無幾。涵素館主還有芙蕖幾乎是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