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芙蕖眨了眨眼,繼續下去:“屠蘇你啊,就是從小太黏著大師兄了,像我黏著我爸一樣。師兄一手帶大你,這份恩情的確難以割捨。但你這麼霸佔著他,能霸佔一輩子嗎?人總是要長大,像我爸常說的那樣,雛鳥也是要離巢的。你難道還要他照顧你一輩子嗎?”
屠蘇悶悶地道:“我不用他照顧。我能照顧他。”
芙蕖撇撇嘴:“是,你是能照顧他。但是你能給他一個家麼,能給他生孩子麼?”
屠蘇原還想說什麼,聽到這裡竟是一噎,死死盯住芙蕖,半天都不說話。
芙蕖覺得是自己玩笑開重了,連忙道:“好啦好啦,也不是說能生就能跟他過一輩子了。我也喜歡大師兄,我知道拳館裡頭人人都知道。可是我同樣也知道,師兄對我沒有那樣的意思。喜歡他是我的事,而他喜不喜歡我,或者他有沒有喜歡的人,那是他的事。要是有一天他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不是我,那隻要他們好好的,過得開心,我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難道喜歡誰都非要像吃蛋糕一樣,明知道硬吞下去會膩味,還一定要塞到肚子裡麼?這樣他歡喜麼,我歡喜麼?我們大家不是都不痛快嘛!”
屠蘇一愕,他萬萬沒想到芙蕖兜了個圈子,竟會這麼自自然然地就承認了自己喜歡陵越的事,更沒想到這位看起來任性驕縱的小師姐,竟是如此的通情達理,通透聰慧。
芙蕖就像個小老師似的,搖頭晃腦一本正經道:“所以啊,有時候我們不能太想著自己,不可以那麼自私。要是你真心喜歡一個人,那麼他做什麼你都會開心。你對他好是你的事,但因為這樣給他壓力,逼他為你做什麼就是你的不對了,是不是?”
屠蘇的臉刷的一下紅了:“我,我沒有……”
“我不是說你啦。師兄對你這麼好這麼為你,我們其他人真是隻有羨慕的份。但是屠蘇,我們都長大了,該不給他添麻煩的時候也該不麻煩了。師兄只是跟我說你不開心,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但他看上去真的是好擔心。你知不知道,你開心他就比誰都開心,你不開心他是最最不開心的。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攤開來說清楚了,就總會解開心結的。”
“我……沒有不開心……”屠蘇在心中納悶,明明芙蕖說得句句在理,自己卻不知還在糾結些什麼。他隱約覺得有些事她說得對,有些又好像不對。可究竟是哪裡對哪裡不對,自己又說不上來。
“哎,看你這個模樣,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情侶吵架來調解的呢?你真想要照顧師兄想讓他開心,不要光顧著跟我說,直接找師兄說去嘛。屠蘇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是太悶了。什麼話都憋在心裡,別人哪知道你想什麼。”芙蕖看了看手錶,當下十分少女的嬌呼了一聲,“哎呀,我得回補習學校去了,明天要測驗呢!你呀你,趕緊好好找個人談場戀愛吧,順便呢,把你這悶葫蘆的毛病也給治一治。”
屠蘇這下卻不再皺眉了,看著芙蕖輕輕一笑。他冷若冰霜的臉上只要有了笑容就一下變了樣,像是大地回春,讓人心裡也跟著湧起層層暖意。
芙蕖被他的笑容震得一愣,心臟像是咚地一下被什麼砸了一錘子。她匆匆忙忙地站起身來:“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走啦。”
屠蘇臉上的笑容在她離開後,又慢慢地淡了下來。
陵越在笑。他笑的時候會顯得分外有親和力,即便坐在一群長者中間也並不顯得突兀。就好像他天生就具備了這種能力,不論去到什麼環境都能立即和人們打成一片。
茶餐廳的環境嘈雜,三五成群的阿叔阿嬸看看報紙研究馬經,幾個大嗓門的阿公還時不時指著牆上掛的電視機評論兩句新聞。擁擠的店面內飄散著奶茶香和新鮮出爐的菠蘿包的味道。
像這樣的地方三教九流混雜,往往訊息也最為靈通。誰也不知道坐在身邊飲奶茶啃菠蘿包的會不會就是當年血雨腥風過又金盆洗手的江湖大哥。
陵越從早上坐進來起,已經和五六撥人打過交道。他所在的這間茶餐廳已經開了四十餘年,也算是廟街響噹噹的字號。
在當年廟街腥風血雨猛人遍地的年代,這裡可謂是藏龍臥虎。至今江湖上還有傳聞,說在店裡打雜的幾個阿叔當年曾參加過韓天雲的龍幫,在吞併號碼幫和新記的大戰中立下過汗馬功勞。
“十三叔,你說當年的大戰連警察都被驚動了,那為什麼韓天雲沒有被警方抓回去啊?”陵越儘量扮得八卦,一面啜著自己面前的奶茶,一面一臉好奇地向正在吃早餐的禿頂阿叔打聽。
這位阿叔人稱十三叔,頭髮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