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請問CYM105教室怎麼走?”
陌生的同學朝前一指:“吶,就在那裡。”
“謝謝。”陵越心中愉悅,連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他走到教室前觀察了一下,特地繞到隱蔽的後門前,小心翼翼地透過玻璃窗朝裡面張望。
屋裡的笑聲就算是隔了道門都掩蓋不住。年輕男女明朗歡快的說話聲,還有女生撒嬌一樣發嗲的聲音,都是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所獨有的。
透過玻璃窗可以看見教室內正在上烘焙課,陵越也知道這是一堂選修的通識課程。起初他還納悶屠蘇怎麼會對此感興趣,但聞到門縫裡隱隱傳來牛油與鮮奶香味,就覺得學學這些也沒什麼不好。只有兩個男生的家裡總是難免顯得冷冰生硬,缺乏日常生活的煙火氣。要是以後屠蘇真的學會了這些,家裡添一臺烤箱也不是不可以。
陵越的夢還沒有做完,就聽到屋內爆發出一陣鬨笑。他一探頭,見到幾個女生正圍住屠蘇咯咯笑個不停。屠蘇的面頰上被惡作劇地塗上了奶油,他有些茫然地看向一邊嬌笑著的女生,無奈地露出了一邊酒窩。
女生們簡直要被他這神情給融化了。屠蘇要抬手去擦,立即有四五張紙巾同時遞過來。他看了看塞到面前的紙巾,微微蹙眉猶豫了一會終是沒有接,仍舊用手指抹去臉上的奶油,再自己抽了紙巾擦手。
他這樣的羞澀反倒叫女生們更加痴狂,一個個地恨不得貼上前手把手教他做蛋糕。同一時間老師在講臺上演示些什麼講些什麼,則根本沒有人理會了。
陵越現在算是明白了屠蘇為什麼要選這堂課。
年輕人血氣方剛,原本就到了這樣的年紀,會想要接觸女孩子再正常不過。陵越一直覺得屠蘇除了比平常男孩悶一點,其他方面都是出類拔萃的,要不是因為他以前唸的都是男校,早就該有大把女生鶯環燕繞了。現在到了大學才有這樣的豔遇,已經算遲了。
可不知為什麼,陵越的理智明明告訴他該高興,反應在臉上,表情卻像凍住了一樣,面部的肌肉僵硬著,沒有辦法聽從調遣。
屠蘇在教室中間被女生們擠得左搖右晃,她們就像捏饅頭一樣把他層層包裹起來,也顧不上他是不是喘得過氣。
屠蘇終於忍受不住,掙動著肩膀想要從這難以承擔的熱情中逃脫出來。掙扎中他的餘光瞥見了個身影,像是有了感應一般猛地抬起頭來。
陵越猝不及防,在他抬頭的剎那趕緊低頭,把自己藏在門框背後。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藏,本來是要給屠蘇一個驚喜,但無意中又好像撞破了什麼事情。自己明明是長輩,可一想到要被屠蘇發現卻慌張了起來。
屠蘇覺得自己明明曾掃到一張熟悉的面孔,一抬眼卻又找不到了。講師正好宣佈休息五分鐘,他就顧不得手上的麵粉和身上繫著的圍裙,隨便抹了抹手就向門外走去。
“師兄?”
推開門仍是不見陵越蹤影。陵越的腳在他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邁出步子,在屠蘇開門之前跑了開去,躲到走廊盡頭的一根柱子後面。
屠蘇又對著空氣叫了幾聲,怎麼都沒有人回應。他這樣“師兄”“師兄”地喊在大學校園裡也實在有些突兀,過不了多久又有幾個女生追出來找他,屠蘇便只好放棄,又跟她們回到教室去。
陵越嘆了口氣,從廊柱的陰影后面轉出來。他也不再向屠蘇的教室去,而是掉了個頭朝相反方向的校門處走去。
一路上年輕的學生抱著書揹著揹包與他擦肩而過。他們滿臉朝氣行色匆匆,論年紀比陵越小不了幾歲,也就是和屠蘇不相上下。可陵越走在他們身邊,總覺得自己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裡的精英們即便長了一張黃面板黑眼睛的臉,口中說的也是毫無口音的流利英文。他們在別人望而生畏的象牙塔裡縱情地大聲說笑,彷彿知道整個世界未來都是他們的。這樣的自信就像是在他們頭頂籠了一層光,讓陵越覺得耀目不可直視。
而就在剛才的剎那,屠蘇的身上也有著那一層光。
光芒盛大、耀眼,讓陵越覺得遙遠。
在此之間他大概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自己一手一腳拉扯大的師弟與自己的距離竟然會是“遙遠”。
一直以來兩人的關係都是親密無間,雖然不是至親兄弟卻勝似至親兄弟。他們之間的聯絡不能簡單用幾個字來概括,千言萬語似也不足以道盡兩人的淵源。但今天,陵越卻有史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這種關係所帶來的惶恐。他第一次意識到,終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