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你媽!”蘇星柏猛揪他衫,“你把藥油弄我眼睛裡了,傻佬!”
一顆水珠在蘇星柏的眼內成形,顫了顫,順著面頰滑落。經過水珠洗滌的眼球好似玻璃彈珠,很是晶亮。梁笑棠怔了怔,抬手,大拇指輕輕拂過蘇星柏的眼。蘇星柏閉眼再睜眼,又一顆水珠剛好跌落梁笑棠指間。他舔了舔。味辛,略鹹。
跟住蘇星柏到廁所洗眼。
衝了很久,蘇星柏才直起身,一臉的水,嘴巴因氣憤而鼓起,狼狽中帶點可愛。
他主動送上毛巾,蘇星柏則嘴一撇,將視線定住他的衫。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蘇星柏撲上來,將包括腦袋、面龐,頭頸上所有的水都蹭到他的衫上。
定位之精準,身手之矯捷,他除了給聲贊,再想不到別的說話。
午後,梁笑棠外出辦事,歸程中跑了趟賣場,抱回一口涮鍋和一堆肉蔬。
看錶,時間還早。將蔬菜浸泡,鮮肉切片撒上佐料。靜候一刻鐘,撈出蔬菜,瀝乾,給涮鍋注水,插電。做完這些後,扯嗓喊聲“蘇星柏”。
明明人在屋裡,卻不搭腔。梁笑棠轉了一圈,臥室沒有,廁所沒有。想到露臺,立馬快步過去。斜光下,那面頗有紀念意義的白窗簾正迎風微擺。窗簾前方的搖椅上,蘇星柏兩條胳膊散漫地垂在腿上,頭歪向一邊。
梁笑棠走近,蹲下身。
蘇星柏睡著時,唇角也是上翹的,唇間露著一條縫,看著幾逗趣。梁笑棠壞笑著伸出食指,指尖接觸白牙的瞬間,蘇星柏睜開了眼。眉心糾結,嘴角下垂,似條被攪擾了好夢的貓。
梁笑棠訕笑著縮手,抬腳踹搖椅,“起身啦,睡豬~”
醒了,卻仍然不應口。可能是藥油曾進眼的緣故,蘇星柏的眼上好似蒙了層霧。
梁笑棠忍不住伸手,撥弄他的眼皮。貌似除了眼白多點,並沒發現其他的藥油後遺症。
放下心,手伸長想揉他的發,反被抓住手腕,成為他借力起身的工具。
臭小子太會鑽空子!梁笑棠扁嘴。
稍後,兩人坐個對臉,起鍋開涮。
蘇星柏吃相兇猛,梁笑棠也不是省油的燈,十幾碟肉蔬很快清空。
一桌狼藉誰來善後?兩人猜拳,梁笑棠很不幸地剪刀手對大錘頭。
不算寬敞的廚房,蘇星柏倚門而望,一隻只碗碟在梁笑棠的手中重獲新生,亮的幾能照出人影。梁笑棠繫著家用圍裙,上面是憨態可掬的B…DUCK鴨。
“不放心就自己動手咯~”梁笑棠擦淨最後一隻碟,回身看住蘇監工。語氣是揶揄,眼底卻藏不住的笑意。
夕照拉長梁笑棠的身影,蘇星柏的心口漫開一片餘暉。
第34章+番外8
按照蘇星柏給的情報,梁笑棠準點去到觀塘村。
村子沒鋪石子路,腳下盡是稀軟的泥土,加上夜黑,他繞了不少冤枉路才摸到八號。
門虛掩著,一碰就開,梁笑棠右手貼住腰側,屈身,慢步走進去。
屋內無人,月光白亮,將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現下太安靜,連喉間吞嚥口水都似有回聲。
月亮緩行於雲間,光亮也跟著變位,地上的影子突然成雙。
梁笑棠一個急轉身,兩把手槍面對面。
“別來無恙啊~”羅念祖披一身月光,笑容已不見昔日的浮誇。
“原來是祖哥啊~”梁笑棠翹起嘴角,“我能吃能拉,多謝記掛……”
“當心,”羅念祖微笑,“吃太多會不消化~”
“放心,不消化可以食胃藥,”梁笑棠照搬個微笑,“再說了,怎麼都比吃進去再吐出來強咯~”
羅念祖不再接話。
月亮鑽進黑雲,兩隻手同時收槍。
羅念祖將一塊黑布拋給梁笑棠,做個捂眼的手勢。
梁笑棠會意,立即以布矇眼,任由羅念祖擒住胳膊,去到外面。拉車門,關車門,引擎的聲響接踵而至,鼻子裡全是車香氛跟菸草味。
從前扮過聾盲,所以黑暗中的感覺格外敏銳。車子與他來時路背道而馳,行出不遠又打彎回返,再行一段後停了下來。梁笑棠重見月光,跟住羅念祖進到一間寬方的大屋。
屋內陳設普通,光照強烈,一眼便望見桌上的巨型榴蓮。有好幾只,其中一隻已遭開膛破肚,正被人享用。享用它的人著件白衫,袖管捲到手肘,手握湯匙,一匙接一匙挖著果肉。
不久前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