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穆先生這話有兩個解釋,一是聯合政府成不了什麼氣候,用不著顧慮他們,二是聯合政府不是什麼做大事的料,和他們合作會礙手礙腳。
每個人都在猜測穆先生的意思,除了撒加,他此時正用信心十足到了滿不在乎的目光看著這位與他關係微妙的第一大股東,堅毅的嘴唇邊掛著一絲明瞭一切的微笑。
這個人的心思,他不用猜,腦子裡往往就會呈現出來,就像土撥鼠預測天氣一樣準。
“是否能成大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對我們有用,”撒加說著將雙臂交疊著在會議長桌上撐住上半身,往前湊了幾分,笑眯眯地對穆先生說,“只要懂得怎樣合理地使用,就算是垃圾也會成為一件利器,在這點上我想,穆大人的經驗應該比我豐富。”
……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穆先生第一次抬起頭來與撒加正面對視,平靜溫和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情緒。
這是他自會議開始以來內心的第一次動搖,撒加一定也發現了,可那僅僅只是一點、一分而已,影響之輕微,甚至沒能撼動他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
撒加仍然保持著他那公式化的微笑,和穆先生臉上那點清淡如水的笑意相比,他表現得就要和藹親切得多,這使他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倒真像史昂的兒子。
兩人就這樣對峙……或者說,對視著。
“我還是認為這樣不妥!”不知過了多久,另一位股東的話打破了這種對峙,“我們企業向來都是以不斷推出走在時代前尖端的高科技產品為旁人難以企及的特色的,現在居然要去涉及那些落後的交通工具!這不是自貶身價麼?”
一直波瀾不驚的撒加對這句話突然有了反應,他忽地轉過臉來,睜大眼睛死死盯著說話那個股東,臉上帶著些許訝異之色。
那個股東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智慧聯合董事會的成員可以貪婪、可以奸詐、可以狠毒、也可以虛偽,卻沒有一個會是膽小鬼。
所以,他沒有動容,只是用“不解”的目光對撒加對視著。
大約一分鐘以後,撒加開始笑,笑出了聲。
那是一種像是在極度壓抑之下從有些缺水的嗓子眼裡硬擠出來的笑聲,低沉而有些乾澀,使向來給人斯文而有風度印象的撒加全身被蒙上了一層陰鬱的色彩。
“歐多西斯大人,您這話真是令我吃驚,”他咯咯笑道,“我還以為只要是我們企業推出的產品就一定是最尖端的高科技產品呢!”
“難道撒加大人不認為和空間走廊比起來飛機、船和火車都已經是落後的東西了嗎?” 那股東反駁道,“重新大規模地使用這種落後的交通工具,這是時代的退步!”
“如果您真是這麼想的話,科學的發展到了一定的高度,本身就意味著時代的退步,”撒加對此不以為然,“歐多西斯大人,誰都知道,憑著我們企業的實力和掌握的科學技術,要使我們快要建立起來的合成人軍隊人人裝備上鐳射武器、電磁脈衝武器甚至更具破壞力的殺傷性武器並非天方夜譚,可是直到現在,包括我企業在內,全球範圍內這種大威力殺傷性武器的生產率和使用率不到十萬分之一。就科技水平來說,我們明明可以用更先進威力更大的武器,可現在我們用什麼?卡利科、雷明頓、斯泰爾、湯普森,還有……”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在眾人有些訝異的注視中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還有……沙鷹。”他終於意味深長地打破了沉默。
沒人知道為什麼在提到這種大威力輕武器時這個以冷酷、毒辣著稱的年輕股東眼中會泛起一絲藏不住的溫柔,除了史昂、穆先生和撒加自己。
史昂滿不在乎地似笑非笑,就像一個家長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胡鬧一樣,既有些不屑,又不願阻止。
而穆先生卻露出會心的微笑,帶著理解用心傾聽,就像一個總是懷著施捨之心俯瞰世人的神。
是的,除了雙腳雙手的殘疾,他幾乎就是一個神,一個完美無缺的神。
撒加對他們的心思非常清楚,正如同他們也深知自己的心思一樣,而他自己,一方面是被一種心裡突然升起的感覺所驅使,另一方面,則是他自己下意識地不想去控制這種有些神經質的舉動,更確切地說,他是有意在這兩個人,不,是在所有人面前標榜他的這份心思。
他突然又咯咯咯地笑開了。
這種看似無聊的對峙在他看來卻有著無與倫比的趣味性,他以標榜他這份不被常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