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並非如此。您授命他在伊斯坦布林做的事,您以為他會因為您放了他一條活路而守口如瓶麼?”
穆先生仍舊笑著,可那笑中已經滲入了一絲自嘲的意味。
“還有,”史昂慢悠悠地繼續說,“犬子撒加,雖然不成才,卻也不是任人利用傻瓜,您想利用他從PPX—023口中套出安琪拉的秘密,這個想法雖好,可您想過要是我那不肖子拒絕您時您該如何善後麼?為了獨佔安琪拉的研究成果和PPX—023這最優秀的基因樣本而洩露不可刪除資料庫的秘密,導致資料庫被毀,使企業損失慘重。怎樣,穆大人?以上3條,任其一條都比我那不肖子惹出來的麻煩要嚴重得多吧?”
穆先生笑而不語,就像史昂話中所涉及的完全是一個與他無關的外人,這甚至令史昂在一瞬間驚奇於他的鎮定自若。
“穆大人您要知道,”史昂說著直起身子,自然而然地後撤一步,再次與穆先生拉開禮儀上的距離,笑道,“這件事如果被董事會知道了,管他權力再大、所持股份再多,就算是董事長,也逃不脫企業‘鐵定律’的制裁,開除出董事會都是輕的。”
……良久,穆先生才轉過頭來看著史昂,仍然笑得如三月春風般和煦。
“史昂大人所說的,我也知道,”他的聲調也仍舊平靜而愉快,“可我不明白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史昂仰起頭,哈哈一笑,笑中帶著說不盡的洋洋自得。
“我是該稱讚您太冷靜呢,還是應該說您太不坦率呢?”他邊笑邊說,“不過不要緊,我相信以穆大人的聰明才智,心裡應該明白了我的意思,也知道了應該怎麼做,我就不用再羅嗦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休息了,告辭。謝謝您的茶,對了,順便送您一句話,一個老想把別人當作傻瓜的人,其實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
“先生!”紫龍破門而入,“啊?您沒事?我……我用對講機叫您好半天,又在外面敲了那麼久的門,您都沒回答,我還以為……真對不起,打擾您了……您……先生?先生!您沒事吧?啊?您回答我一聲啊!”
穆先生保持著目送史昂離開時的姿勢靜靜地坐著,和剛才這幾個小時裡一樣,一動不動,直到紫龍跑到他身旁叫他,他才緩緩抬起頭來對紫龍微笑。
微弱燈光下,穆先生那本就有些蒼白的臉此時竟變得像青白色,他的眉宇間帶著濃到揮不去的疲憊,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更顯文弱,可那張分外憔悴的臉上,一雙翦水雙瞳竟亮得出奇!
“紫龍。”那雙比暗夜裡的鬼火還亮的眼睛定定地盯著他,一聲輕到幾乎聽不清的呼喚在那張文雅溫和的臉上帶起的,竟是一抹生硬到有些詭異的笑容。
“啊,”紫龍關切地看著這個頭一次令他心生畏懼的穆先生,“您……您有什麼吩咐嗎?”
穆先生的目光忽地又變得虛浮飄渺起來,他看著紫龍,卻又不像是看著他,倒像是穿過紫龍,看著數百萬光年以外的某個連他也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許久之後,他終於喃喃地開口道:“……我這一生,是靠著這4條僅剩一半的殘肢,一點,一點地爬到今天……別人走1步,我得爬10步……你說這次,我還能爬得過去嗎?”
……
亞歷山大——
史昂和他的保鏢及隨行工作人員從空間走廊的傳送口走了出來,在那裡等著迎接他的,只有路尼。
史昂對著路尼微笑,那笑令路尼強作鎮定的外表下心裡直發毛。
身為智慧聯合董事會的大股東,所到處居然只有一個人迎接,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冷遇,更何況,這種冷遇還是來自於自己的親生兒子,路尼實在想不出什麼會讓史昂不發怒的理由。
可是,不管這場面多麼尷尬,氣氛有多麼僵,路尼也必須撐下去,因為來迎接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突然明白撒加為什麼對身為自己身邊一條眼線的他如此寬容了。
誰都忍受不了日夜被監視,更何況是撒加這樣集權力與財富於一身卻又憤世嫉俗的人,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這種情況下,他早就可以殺了路尼的,讓路尼比任何人死得都慘,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得到,可他沒有這樣做,很多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畢竟,不管死得多痛苦,一個人一生只能死一次。真正最痛苦的,就是活著時時刻刻受內心各種壓力的煎熬。
所以撒加讓他活著,並常常把他置於這種尷尬境地,讓他受這種滯留在生死邊緣,一不留神就可能墮入死亡深淵,然而卻始終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