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阿布羅狄停下了他那幅未完成的畫,轉而替海倫娜畫起了肖像,而那穿黑衣的陌生人則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
……
“‘阿布羅狄’是希臘神話中愛與美的女神的名字……” 來人突然道,“這是您的真名嗎?”
“只不過是個用來稱呼的名字而已。”
“您別誤會,只是想起來隨便問問而已,要換個人我會覺得一個男人用女神的名字會很怪,”來人道,“可這個名字用在您身上並不突兀。”
“如果您是在稱讚我,那麼謝謝,不過您也不是第一個。” 阿布羅狄漠然道,視線只在海倫娜和他畫筆下的肖像之間徘徊,偶爾笑著示意驚惶不安的海倫娜打起精神來。
“……真可惜。”過了一會兒,那來人突然又開口道。
“請講。”阿布羅狄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您畫得很不錯。”
阿布羅狄對這種老套的恭維並不領情:“是嗎?那您說說,好在哪裡?”
“這位小姐一副驚恐不安的樣子,您卻能把她那朝氣蓬勃的笑容畫得那樣傳神,”來人一語中的,“這一點,很多所謂‘畫家’都做不到。”
阿布羅狄沒有說話,唇角邊卻泛起一絲絕美可仍然冷淡的笑意。
“還有那幅玫瑰,”來人繼續說,“這房間裡並沒有參照物,您也能畫得如此生動,可見得您有一個畫家所應具備的素質。”
“透過現象發現本質,是每個手拿畫筆的人都應該做到的。雖然我面前沒有玫瑰,可心裡有;雖然現在海倫娜沒有笑,但在我心中的她笑得永遠都是這樣生動燦爛,”阿布羅狄不以為然地說,“可惜我的時間已經不多,否則我也樂意替您畫一幅肖像的。”
“是麼?”來人笑道,“不管怎樣,您這份心意我深表感謝。”
“知道我透過您的表象看到了什麼?”阿布羅狄突然停下轉向那人。
來人有些詫異地揚揚眉,露出一副詢問的表情。
阿布羅狄一雙美麗清澈的眼睛平靜地盯著他,緩緩地道:“我從您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在等待中枯死的靈魂。”
說完,他便轉回去繼續揮動手裡的筆。
“……”
來人很久沒有再說話,似乎是陷入了深思。
……
“真是抱歉,時間太短,只能畫素描了。”阿布羅狄說著把已完成的肖像交到海倫娜手上,“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海倫娜搖搖頭接過畫來,默默地掉淚。
“還有,”阿布羅狄從畫架上取下那幅玫瑰的油畫遞過去,“這幅也送你,算個臨別紀念吧。”
剛要伸手接畫的海倫娜一聽“臨別紀念”,驚得立即把手縮了回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臨別紀念’?他們不會是真的要……”
阿布羅狄淡淡一笑:“海倫娜,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把今天發生的一切忘了吧。”
“我……我去報警……”海倫娜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海倫娜,”阿布羅狄將雙手按在少女的肩上,重複了一遍,“回家去,把我,還有今天發生的事忘了吧,不會有事的。”
“可……可是……”
“海倫娜,你是個好女孩,”阿布羅狄對她微笑,“以後,也要記得一直保持你開朗的笑容啊。”
海倫娜不再說話,只是含著淚點了點頭。
“記住,只要常常笑,生活裡就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可是……你這幅畫還沒有完成呢!”海倫娜從阿布羅狄手裡將畫接過,不甘心地說。
“算了,”阿布羅狄淺淺地嘆了口氣,“未完成的最後一幅畫,這世上不止我這一幅……再說,有時人生中留下些遺憾未必就是壞事。”
說完,他放開按著海倫娜肩膀的手,若有所思地望向遠方,不再開口。
……
海倫娜是由兩個黑衣人送出那間木屋的,她一邊往家走,一邊戀戀不捨地回頭望,只見那一片美麗的湖藍色在門口閃了一下,便消失在那群黑衣人的包圍中。
……
第二天,那幢木屋被一場不明原因的大火燒燬,住在採爾阿斯村這位神秘的畫家也就此神秘地消失了。
……
一週後,亞歷山大——
加隆深夜開車回家……
這個天才在亞歷山大開了一家零件專賣店維持生計,專售各種各樣的零件,比如電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