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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玉的玉?」

「不是。」男童鼓著腮幫子道:「是『無念爾祖,聿修闕德』的聿。」慢吞吞地說完,忽又道:「是爹爹給我取的!」

裴帝一聽,剎時僵住了,兩眼盯著男童的笑臉好半晌方才回神,緩緩露出微笑,讚美道:「好,好名字。」

隨後便與苓妃回到寢宮。

當晚裴帝輾轉反側,腦子裡全是一句「無念爾祖,聿修闕德」,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夢裡又見著老皇帝揪著他耳朵,嘴裡反覆念著無念爾祖,聿修闕德,無念爾祖,聿修闕德……

《詩經·大雅》有云:「無念爾祖,聿修闕德。」意思是說要自己先修好德性,才配稱紀念祖先。

等老皇帝的影子在夢裡消失,裴帝也醒了過來。

裴帝沒有驚醒,但醒來的時候,覺著臉頰有一行熱水從頰邊滑落,他以為是汗水,在夢中給老皇帝嚇的,後來覆手去抹,才曉得原來那熱水是從眼角流出來的。

靜坐片刻,卻又想起穆祁之子那圓胖的小臉,想著穆祁將孩子摟在懷裡喊著聿兒、聿兒。

這是故意的麼?裴帝想著那個「聿」字,當夜再也無法入眠。

徹夜在心底不住重複一句,王兄,你就偏是要讓我裴棣無樹可棲,無枝可依麼……作家的話:請多多支援!!

(10鮮幣)卅八(上)

時間溯回裴帝家宴,眾人酒酣耳熱之際,穆祁孤身離席,霍東顧著婉拒來客,未曾立時隨同穆祁離開,回過頭來,卻已不知穆祁身在何處。

長年的隨侍,教霍東知曉穆祁有意閃避此宴,當下便也不著急去尋,何況帝君宮宇,穆祁走來如若昭王府,根本無須他這隨侍有所操心,只是看著眼前觥籌交錯,腦海裡無端浮現了某位年輕學官的影子。

舉目北望,天牢便在視野之中,任他提縱輕功一晃眼就能抵達,再把昭王府的令牌亮出來,獄卒莫敢不從,只是見著面不難,難的是見面之後。

要用什麼理由去圓這個謊?去圓自己分明一心一意想去與那年輕學官再見一面,卻不得不裝作滿不在乎的謊?

霍東靜默片刻想了想,然身形卻在沒得到結論前已然掠出席外,朝北疾步而去。

事情如霍東所料的一般簡單,天牢獄卒不僅朝他躬身相迎,直拍馬屁,甚至在他將要走進秦琅的監牢前,自告奮勇取了牆上一條粗繩,報告道:「被關入此間的罪犯均為窮兇惡極者,見人前必要縛繩上銬,免得傷人。」

窮兇惡極?就憑秦琅那風吹即倒的身版?霍東眉頭不可置否地抽動了一下,哼聲道:「不必。」驀然記起此番來意,既是私下,便不能太過張揚,遂改口道:「快吧,上銬就不必了,一個拿書的,難道霍某拿劍的還不能對付麼。」

獄卒頻頻應是,不忘多講一句霍大人英明神武,被賞了一記白眼,總算到裡頭去辦正事。

片刻之後,霍東交代眾人他奉令要密審罪犯,閒雜人等一律退至牢外堅守,並將鐵製牢門由內牢牢鎖緊,這才終於有心思端詳眼前的情況。

當日秦琅下獄,裴帝遭穆祁折騰過後大病三日,其間穆祁以煽動叛亂與欺君枉上的罪名將秦琅送交刑部,此事風行雷厲,昭王一聲令下,刑部便在翌日前來天牢拿人,關進刑部死牢。

穆祁見歐陽先生既已猝死,便將從前暗中威嚇歐陽先生叛亂的罪證悄然釋出,然也不過就是吐露那麼一些捕風捉影的訊息,再套上秦琅與歐陽先生關係甚密的事實,也能叫秦琅在死牢裡連夜受刑,無食吃喝。

等三日後裴帝轉醒,命靖霜去找,秦琅已然奄奄一息。

裴帝本有意將秦琅帶入宮中療傷,穆祁以秦氏罪名未除,可有帝君擔保為前提,將秦琅扣在天牢,靜候待審,裴帝拘泥大景律例,一時間又苦無證據挽回秦琅清白,就將秦琅調進天牢最隱蔽的鐵牢裡,吩咐獄卒照看,並不許旁人隨意探監。

可惜裴帝還是有些高估自己了,在獄卒眼裡,所謂的「旁人」,其中顯然不包含昭王。

鐵牢內的環境除了簡陋一些,基本上裴帝已替秦琅疏透過了,桌椅,食物,床鋪,便壺,而且也無需負上頭鎖腳銬,便是一人在狹窄的空間裡活著。

秦琅在這裡已度過數十日,平日也就捻著手裡一本書卷,但怎麼看永遠都在第一面。

如今這本書卷落在地上,旁邊趴伏著他的主人,屈膝弓身,全身教繩索困緊了,連抬個手都不能。

霍東緩緩上前,單膝著地,探手捧起秦琅下顎,秦琅也不反抗,任人魚肉,臉面上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