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也不過只餘半個時辰了。
琰哥見到我後,自然是一頓大罵,只是罵歸罵,也還是備了飯菜等著我們。
肚子早已空空蕩蕩,餓得直叫,也顧不得那麼多禮節,狼吞虎嚥地吃起來。旁邊的琰哥和懷瑾,一面好笑地看著我,一面往我碗裡夾菜。
亥時,服過藥後,不過片刻的功夫,心臟就開始抽痛起來,開始時只集中在胸口,然後這種痛楚就像是會流動一般,向身體的其他部位蔓延開來,一點一點,一絲一絲……
身體漸漸不自覺地蜷縮成一團,早已被汗水浸溼的床單也扭曲地皺在一處。
懷瑾坐在床邊,將我的身體慢慢攬進他懷裡,我的頭枕在他腿上,手被他握住,我幾乎是無意識地緊緊拽住他的手,隱約有指甲微微陷入皮肉的感覺,可是腦子裡是一片空白,除了疼痛,再無法反應什麼。
琰哥輕輕扶著我,不停地為我擦拭臉上因疼痛而生出的汗水。
短短的半個時辰,對我們三人而言,卻彷彿度日一般,漫長而痛苦的煎熬。
痛楚過去,三人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總算放鬆下來,而我則是癱在床上,連呼吸成了極費力的事。
琰哥出去打水了,懷瑾將我打橫抱起,放在一旁的躺椅上,又拉過薄被,輕輕覆在我身上,然後他走到床邊,拿了新的被褥換上。
我無力地半倚在躺椅上,靜靜地看著懷瑾忙碌的背景,明明是動著的,卻彷彿是靜態的畫卷,一副一副,流暢而唯美。錦緞華服,更襯出他柔美而結實的線條。
我半合著眼,漸漸有些睏倦了,雖然感覺不到疼痛,卻渾身無力,整個人軟軟的,像散架了似的。
懷瑾鋪完床,搬了一張椅子,在我旁邊坐下,抬手輕輕撥開黏在我臉上的被浸溼了的發,微微的冰涼的觸感在面板上一點一點地沁開,他的手指,玩耍似的,若有若無地在我臉上輕輕地跳動著。
不知道就這樣過去了多久,我懶懶地躺著,意識開始漸漸地模糊起來,然後,琰哥回來了。
微燙的水在木桶裡搖晃著,散著朦朧縹緲的水汽,縈繞在三個人周圍。
霧氣中,朦朦朧朧的,看什麼都似不太真切,仙境一般的虛無飄浮。
懷瑾的手,輕柔地將我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解下,浸著汗水的身體慢慢地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不可抑止地輕輕顫抖。琰哥的手扶在我的背上,和懷瑾一起,將我慢慢地放入水中,溫熱的感覺瞬間暖入心田,疲憊的身軀漸漸鬆散下來,在水中微微舒展。
琰哥拿著錦帕,浸透清水,擦拭我的身體,懷瑾俯下身,將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拾起,然後拿了一盒皂粉,走到我身後,修長的手指混著皂粉的香氣在頭頂慢慢散開,輕柔地揉搓著。
我舒適地向著懷瑾的方向挪了挪,靜靜地靠在桶邊,享受著。直到溫熱的觸感緩慢地流過頭皮,順著長髮滑落,我的意識才猛然清醒了幾分,微微抬頭,正對上懷瑾柔和的目光,似流水一般的,低著頭看我。
我慌忙地瞥開視線,一顆慌亂的心,砰砰得狂跳,無法忘記,也無法忽略此刻的現實,自己……就這樣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下,無地自容,卻也無處可躲。
與之前全然不同的刺痛,伴著些酸楚,在胸口蔓延。
然後,琰哥將從木桶中我輕輕抱起,放下,還是剛才那張檀木躺椅,此時多添了一條白色的毛氈,軟軟的,柔柔的,整個人都微微陷入其中。又裹了一床毯子,將身上和頭髮上的水拭乾,穿上裡衣,便被懷瑾抱著放在床上,四周全是懷瑾的氣息。
懷瑾認真地將錦被掖好,然後靜靜地站在床邊,望著我,他的手,輕輕在我的額上撫了撫,又慢慢地收回。那一瞬,我想要抓住他的手,明明是微涼的,卻溫暖地讓我不想離開,可是手臂卻沒有一絲力氣,靜靜地壓在被子裡,無法動彈。
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樣,我明明是想要挽留的,卻只餘下眼前那一抹清淡的背影,只是這一次,還多了他右手上那一抹觸目驚心的紅痕。
懷瑾(25)
一個月,恍若隔世。
再次來到登臨閣前,卻不知,是喜……是憂。
師父仍舊立於閣中,斑駁的光影,交織著,有些恍惚。我邁進一步,師父回過頭,只是看著我,眼角莫名地蒼老了許多。
良久,我先打破了此刻的沈寂,喚了一聲“師父”。
師父向旁退開一步,指著剛才站著的那個位置:“過來盤腿坐好。”
等我在地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