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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竹林的盡頭是哪裡,我也不知道,每次到這裡時,總會被這一片無際無垠的綠色淹沒,也就以為,這後山種的便是滿山的竹。我只是跟著懷瑾,不知他究竟要帶我去向何處,而路的盡頭,會是一如既往的綠,還是會生出別的什麼驚喜?

我疑惑地看向面前的懷瑾,不解他為何突然停下了腳步,這裡,明明還是那一片無邊的竹林,又或者,這裡本就只是滿山片野的竹子?

懷瑾望著我,眼角帶著淺淺的笑,他從袖中取出一條絲絹,輕輕捲了幾下,然後繞到我身後,冰涼涼的絹布覆過我的眼,在腦後打了個結。

視線朦朧模糊,能透過淺淺的柔光,卻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昏昏沈沈的一片,只不過是被矇住了眼睛,便覺得這世界似乎變得有些陌生,四周充滿了未知的異動,分不清方向,腳底也是虛浮的,不敢輕易邁步。

懷瑾拉過我的手,緊緊攥住,慢慢地帶著我前行。

整個世界突然變得異常安靜,所有的感官都來自於手心相交的溫度,僵硬的步伐漸漸放鬆,莫名的心安。因為是他,所以即使看不見也沒有關係,微熱的掌心浸出細細的汗珠,沾溼了兩個人的手,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因為知道,他不會放開……我的手。

再次停下的時候,我知道,這就是懷瑾要帶我來的地方。遠遠的,便能嗅到怡人的芬芳,混著淡淡的草藥的氣味。

手指輕輕覆上蒙著雙眼的絲絹,緩緩地扯下,我靜靜地看著眼前,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驚詫,或是驚喜?或許無論是什麼,都已經不能形容我此刻的感受了吧。

遠處是山,綿延起伏,近處是原野,泱泱綠綠,一邊是溪水,清澈緩流,溪旁種著幾株拂柳,柳枝輕曳,樹下一間茅舍,樸實雅緻,屋前低矮的柵欄圍出一塊小小的藥田和花圃,不遠處有石頭砌起的炊炤,雖未生火,也能令人想到那縷縷輕煙,嫋繞山間時的美景。

那日,在去淺州的馬車中,窗外也是這樣的山野雅趣,我那時對懷瑾所說的話,是由感而發,卻沒想過會真的實現。畢竟,懷瑾這樣的人,註定是不會碌碌無為,平凡一生的。所以那個心願就像是夢一般,美好的祈願,卻很遙遠,因此當它真的成真的時候,我反而覺得不太真實。生怕一眨眼,就不過是一場浮夢,空歡喜半天。

懷瑾好笑地看著我,繼續拉著我向前,穿過那一片田地,繞過溪水柳樹,輕輕推開門,進了屋。

茅屋內的陳設簡單,一張桌子,一副長椅,一床暖榻,帶著幾分淡淡田園山水的閒適,比那金碧輝煌的擺設更令人窩心。

不是說不出話,而是再沒有什麼話語能夠表達。這是我心之神往的隱逸,只一次,跟懷瑾略微提過,本想著恐怕要等到花白的頭髮的時候才會有這樣的機會,卻沒想到,懷瑾他竟然會……

我從不知道,弄影山莊的後面,還會有如此寬廣的曠野,而懷瑾,竟為我造了這人間仙野。

我沒有說什麼感謝的話語,因為無論是怎樣的謝意,比起懷瑾為我所做的一切來說,都已算不上是什麼了,太過生分的言語,恐怕懷瑾聽了,也會不開心吧。

我輕輕掙開他的手,他望著我,微微顰起了眉,有些疑惑。我衝他燦爛地一笑,走到溪邊,脫下錦靴,挽起長衫,輕輕踏入清澈的水中,絲絲涼意,淡淡地漫過,隨著我的步子蕩起圈圈的漣漪。

在水中歡暢遊曳的魚兒,搖擺著細尾,被我驚得四處竄逃。可是七公子我親自出馬,又豈容你區區小魚逃出我的手掌心?

“撲騰──撲騰──”

我有些氣急敗壞地瞪著那些魚,明明開始時害怕地拼命亂逃,現在卻毫不受影響地在我身邊遊動,莫非是料定我抓不住你們?可惡,簡直是可惡至極。

我使勁一跺腳,濺起高高的水花,魚兒們亂無章法地避開。

原來捉魚也並非易事,衣袖衣襬已經全都沾溼了,踩入溪水之中的面板也已感覺不到清水的涼意,腰彎得又酸又疼,可是折騰了半天,太陽已經從東邊升到了頭頂,我還是一隻魚都沒有抓到。

不甘心,又有些挫敗感,還好,這裡沒有別人,只是懷瑾,否則我這副狼狽的樣子,豈不是自毀形象嗎?

……

腦海中靈光一閃,我猛地頓住,僵硬地扭過頭,懷瑾半倚在柳樹上,專注地看著我在水裡撲騰的樣子。

天吶,我竟忘了,這副丟人的樣子,最最見不得的人不就該是懷瑾嗎?

也顧不得什麼魚了,我訕訕地退出水中,在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