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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楔子

那條河真好看。

薄冰下面的潺潺流水,精緻的石橋橫亙在河水上面,雨似乎可以把石板路打透,鞋子踩在上面有驚心動魄的清淡。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丁香花的味道,十六骨的油紙傘撐開一方沒有雨水的空白。

戰火後的永嘉城如同在宣紙上浸染的圖畫,一切都保留了下來,可是已經被水暈染開了,有些陳舊。

他敲開了一個高宅的大門,問那個老護院,“走累了,能不能討口水喝。”

老護院轉身問身後的主人,“公子,是旅人來討水喝。”

“是嗎。”

一個淡泊的聲音傳了出來,老護院開啟了大門,那個人看見他愣了一下,然後一笑說,“沒有水,有酒,你喝不喝?”

三十年的狀元紅,已經二十年沒有喝過了。

第一章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封二王子龍泱易容,他獨身走入新州城觀看自己的勝利果實,而周離則是鄭朝新科的狀元,從雍京到新州的欽差大臣。封二王子名揚四海,鄭軍一聽他的名字就四爪發軟,而周離不過是剛從家鄉永嘉撞到雍京的十五歲的書生,一臉的清秀嬌弱,淺淺的笑容,手指握住食盒都蒼白無力。

龍泱揀起自己故意撞掉的食盒給他,“對不起這位小哥,方才人太多,沒看見你。”

周離拿過盒子,緊抿著嘴唇道謝,似乎有些著急要走掉的意思,龍泱身體攔著他,又問,“小哥,你既然來了,怎麼不看法場?”

“我怕見血,怕看了殺頭晚上睡不安穩。”

“那我剛才還看見你在法場上用烈酒和白飯生祭罪人,他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

“親人?”

“也不是,我不認識他。”

龍泱繼續問,“一般在臨刑前給罪人喝烈酒,只是為了讓他神志混沌,免受一刀之苦,無論他生前犯了什麼樣子的罪過,只要有人來祭,劊子手都不會攔著的。可一般來的人都是罪人的親朋好友,即使他們也唾棄罪人,但是畢竟不忍心看著罪人如此痛苦的去死,不知這位小哥究竟為了什麼?還是你認為他死的冤枉?”

“今天早上我起的早了,有些無事可做,所以就過來了。”

謊話,通篇的謊話,龍泱嘴角微微冷笑,沒有揭穿他。

周離是大鄭翰林院六品編修,此次來新州就是帶了鄭王嶸蘄要斬殺罪人的聖旨,但是他本身卻沒有坐在監斬臺上,反而穿著白衣服去法場生祭罪人,讓人不解。

那邊的追魂炮已經響過三聲了,劊子手舉起了屠刀。

周離一直看著地面上,捂住了耳朵。

龍泱抬頭看到了全部的過程。

此時被殺的人就是被封二王子用反間計構陷的新州守將左箴。

這個人簡直就是封二王子宿命的敵人,有他守在新州,封國西進逐鹿的腳步被一拖再拖。上一場戰役是他讓自己的父王兵退三百里,讓出了十五個城池,還讓自己手中精銳的部隊損兵折將,這才讓他最終攻破新州之後屠城三日。然而新州在三個月之後又被大鄭將軍陸風毅攻下,一場拉據戰讓新州幾乎成了不毛之地。

有新的敵人自然要有新的對策,所以龍泱才走這一趟,也好探探虛實,誰承想,卻遇見了永嘉周家的周離。

周離的底細,還是他剛才躲在監斬臺旁邊聽那些官員竊竊私語得知的。

他和永嘉周家有私怨。

周離感覺有人把他的手拉開,讓他重新聽見外面的聲音,還是那個撞掉他食盒的人。

“好了,已經過去了。”龍泱微笑著說話,“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這些事情都看習慣了。”

“見笑。”

周離的神情除了弱之外,也沒見尷尬,似乎對於他來說,怕血也不算丟臉的事。

“男孩子應該強壯一些,如果一見血就害怕,怎麼不讓人取笑呢?”

“我是讀書人。”

“那又怎樣?”

“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也是應該。”

龍泱眼皮朝天翻了一下,給了周離一個大大的白眼,很遺憾,周離沒有看見。

忽然龍泱看見周離身上有配劍,其實是一把匕首,是用繩子套著掛在脖子上的,方才站的遠,龍泱沒有仔細看,可是剛才周離一彎腰低頭的時候露出一點劍柄,那是,……

大鄭岐山神宮的標誌。

雕刻著曼陀羅花,劍柄上面的狼頭含著一顆紅色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