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受此石子一託,猛地投向一旁密集樹冠,黃衫乍隱。
在此情況下尚有能力救人的,自然是柳殘夢。石頭餘力未盡,射入灌木叢裡,木叢後傳來呼痛之聲,似
已傷到弓手。
弩箭急追二人身影,卻捕捉不住游魚般的身法。但祈柳二人也不敢貿然離開這片樹林,以免成為箭靶。
雙方在賭,到底是弓弦的箭先用盡,還是二人的真氣先耗盡。
若在平日,二人自不怕真氣先盡。但他們中了萬蠱珠之毒,不只是祈世子受陰寒之氣所苦,柳殘夢亦不
例外。只是他的心法原本便屬於陰寒一脈,又是間接中毒,故表現不太明顯。二人連日趕路,未敢休息
,真氣能維持到幾時,實是難說之事。
自樹冠騰挪間見到樹林外端坐在馬上的紫衣王者時,祈世子和柳殘夢各自嘆了口氣。
什麼叫請君入甕,就是靖王。
什麼叫自投羅網,就是他們。
身影在樹梢交錯時,目光對上,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悟--若由蕭平處得知二人從資陽走,才猜測出他
們並沒有直接向京師而行,無論如何也不能趕在他們前頭佈下埋伏的。靖王顯然一開始就已令人埋伏在
此處--祈柳二人能利用蕭平的謹慎,卻不知蕭平正是靖王用來釣二人之餌。他們自以為算計了蕭平,
事實上卻落入了靖王的陷阱。
姜到底是老的辣,靖王能權傾朝野十餘年無人能撼,的確非是易與之輩。
又是一陣急絃聲後,靖王手一揮,箭雨終於停止。
「兩位終於來了,不妨下樹一敘。」
柳殘夢微微一笑,當真跳下樹來:「王爺有請,在下豈敢推卻。」
祈根本不想下樹的。只是柳殘夢都已經下來了,自己再待在樹上學猴子,未免傻了點。沒奈何,也只得
跟了下來。
靖王瞧了祈一眼,他低頭摸摸鼻子,半句話也不敢搭腔。
「柳武聖真是好身手好心機,為請兩位上門,本王不得不如此待客了。請!」
「好身手好心機還不是落入王爺之網,王爺這話贊得在下很是心虛。」柳殘夢笑吟吟說著,心知今日之
局只有硬闖,眼睛瞬也不瞬地緊盯著靖王,氣機隨著靖王的一舉一動而跟進,初見靖王時便被激起的戰
意再次上升。
感覺到柳殘夢身上的殺氣,靖王不由哼了一聲。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向他挑戰了。眼前這個人,有與自己一戰的能力嗎?
無聲的殺氣慢慢在林子裡瀰漫。
從說了兩句話後,二人便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但壓迫感卻比先前更強。從近處的紫衣親衛到遠處的
暗衛弩手,都下意識地往後退著步,不知不覺中,以靖王、柳殘夢、祈世子三人為中心空出了十丈左右
的空間。)
感覺到下屬們無意識的行為,靖王唇角微微一彎,煞氣更重,便如一座巨山,沉穩地擋在柳殘夢面前,
任他四面八方衝突也逃不開靖王的五指山。
在這種壓力下,柳殘夢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斂起了。他便如他的姓一般,看似在巨濤間柔弱隨風而動,卻
紮根深入地底,堅韌地面對狂風暴雨。
他們就站在一條細長的橫杆兩端,雙方各站在終點,你過不來,我也過不去,小心地向對方試探,誰都
不能錯一步,誰都不能先一步。只要有個偏差,便會從橫杆上摔下。
咽口口水,發現心幾乎提在嗓門處,連吞嚥都有點困難,祈世子不由苦笑。
靖王與柳殘夢之間,氣機互引,已形成巧妙的僵局,雙方在沒有得到全然的把握前,誰也不會主動破局
。
唯一有能力改變這場對戰的只有他,可是他卻不敢動。
動了,要幫誰?
幫靖叔對付柳殘夢?那不可能!如果真想這樣,就不會落得與柳殘夢逃命至今的下場了。
幫柳殘夢對付靖叔?那更不可能!靖王在他心中亦師亦父,如何敢動手,又如何能助柳殘夢動手?
所以,他只能僵持在一旁,看著這場逃不開的對戰。
只是,祈世子不敢動手,不代表別人也認為他不會出手。退出數步後省悟過來的紫衣親衛見現場只餘靖
王、柳殘夢、祈世子三人時,臉色大變,生怕祈世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