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人再辦一桌?」
「卑職這就喚人。」華太守一直笑眯眯地看著兩人,聞言又是一臉諂媚。忙不迭地招喚下人換下酒席。
伊祁卻發覺此人確是不簡單——之前,祈世子與李凌文打得廳內殺氣沖天,華太守卻只是為他那一地價
值不斐的青磚哀嘆,對身旁的勁風全然無動於衷。
若他不是個死要錢的吝嗇鬼,那隻能說,邊關確是臥虎藏龍之地。
外出遊玩一天,探得不少訊息。伊祁心滿意足地抱著大堆戰利品回太守府,見偏廳燈火通明,祈世子與
李凌文似乎還在拼酒。
有些不悅地努了下嘴,少年的眼珠子在黑暗中轉了轉,悄悄潛過去,看能不能聽到些什麼訊息。不料,
燭火通明下,只餘一黃衣一鐵甲二人。
燭火照在三尺青鋒,明波流逝。
青鋒便架在黃衣青年的脖子上。
李凌文站起身,緩緩道:「沒想到你還會來見我。」
這是兩人之前見面時說的話。
此時,全無一點故友相見的熱誠,有的只是無盡殺機。
黃衣青年眼皮子動了動,抬眸,亦是一笑。
「我又怎麼捨得不來見你。」
桌上的油燈爆了朵燈花,乍亮又黯,被風吹得搖晃不定。
持著劍的手很穩定,縱然他眸中已是驚濤駭浪:「你不否認?」
「這是事實啊!」祈世子側眼看著頸上的青鋒,輕輕吐氣,「包圍雪漫山莊的確實是我,逼死倫王的也
是我。」
手一緊,在祈世子的脖子上劃了道血痕。
「師父可曾虧待過你們?!」
「沒有。」
「要不是師父,軒轅如何坐得牢他現在的地位?!為了他,師父盛年之時便退隱泉林,不問世事。可
是他為朝廷付出了這麼多,你們還是恩將仇報,聯手逼死了他唯一的子嗣!」
「九王叔對朝廷恩比天高,不可抹殺。」祈世子抿緊唇,怒目對上李凌文:「但倫王之過,也同樣不可
抹殺。他為了一己之私,將江山投入洪爐,無論多少次,我都不會後悔自己當時的決定。」
「說得好!!可惜我只是不明是非的小人!」李凌文手中長劍一振,三尺龍吟,「我今日不要來與你
說理的。取出你的霜月天來,我們打上一場。」
世間事,原便非有理就行得通的。七情六慾,愛恨嗔怒,又豈是一個理字便概括得了。
方寸人心,深不可測。
「我雖與理無虧,卻與義有損。」祈世子直直注視著李凌文,目光微黯:「所以我今日來,你若要代九
王叔出氣,儘管出手。」
「你道我下不了手?!」李凌文冷笑,手中長劍一旋,刺入祈世子左肩肩井。他在邊關多年,慣常審訊
探子奸細,知道人體哪些關節筋脈最耐不住痛。這一劍看似隨意,卻刺在氣脈,祈世子左肩一縮,唇都
白了。
「你要用霜月天,還有幾分生機。我給你選擇,拔出你的劍來。」
「當初大家跟著九王叔習武時,曾起過誓。」祈世子慢慢說著,想起當日尚自年幼的諸人,目光一振:
「若有犯規戒,作出對不起九王叔之事,甘受三刀九劍之傷。」
「你!」
李凌文看著刺入祈情肩膀三寸的劍鋒,鮮血不斷順著劍身逸出:「你執意如此,便怨不得我。」
手中劍花一抖,右肩肩井同個位置,又是一劍。
伊祁在窗外聽得三刀九劍,便已臉色一變,不及想便要下去救人,卻被人按住肩膀。他一驚,回首竟是
華太守。
華太守還是一身的富富泰泰,見伊祁轉過臉來,比手「噓「了一聲。
「別出去。」他張嘴用唇型說。
少年一掙,沒有掙脫,華太守又張口無聲比道:「下去也沒用。那是屬於他們二人的事,必須他們自己
解決。」
一、兩、三、四……左右肩井,兩臂肘彎,劍由原先刻意折磨的緩慢進出,到後來的快捷的挑刺,兩肋
各一劍,左腿一劍,祈世子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額上薄薄一層,全是冷汗。
李凌文手上青筋直爆,面若沉水地將長劍自祈世子右腿抽出,握得緊緊的,突然又是一劍抖出。
劍花如雪,割裂了祈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