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起來。
冷筠見狀,挑眉道:“起來吧!”
陸錚卻不敢起來,反而語聲堅決地說道:“臣違命調兵,請陛下降罪。”
冷筠聞言笑道:“你救駕有功,何罪之有?朕不但不罰你,還重重有賞。”
陸錚卻沒有定下心神,生怕冷筠的這個賞賜是賜死,他的後背挺直,冷汗在不知不覺間便溼了後背。
少頃,冷筠說道:“陸錚,你救駕有功,朕封你為平南侯,賞恆河以西的食邑一千戶,光銳營暫時交由郭長風接管,待朕回京之時,你便去封地吧!”
陸錚聞言,心下陡寒,這千戶侯乍聽之下很風光,但那恆河以西年年旱災,收成微薄,而且當年曾發生過四王之亂,這恆河以西正是主戰場,幾乎所有壯丁都在四王之亂中戰死,只剩下老弱殘兵。冷筠這是在削他的兵權。
陸錚只怔忡了片刻,便恭恭敬敬地叩謝皇恩。
冷筠強打精神等了數日,終於等到捷報,此時頓覺累極,便賞了陸錚一罈醉紅塵,再三言兩語打發了陸錚,自己起身進皇帳歇息。
陸錚怔怔地捧著一罈醉紅塵,許久仍無法回過神來。直至冷月瀾來到他身邊,低聲說道:“很久沒喝過醉紅塵了,可否請本王喝一杯?”
陸錚這才回過神來,苦笑道:“這一罈酒,就當是殿下為臣餞行吧!”
冷筠召見陸錚時並沒有刻意避開其他人,因此冷月瀾已聽到了他們的交談,他心中愧疚,想悄悄向陸錚道個歉,這才出言相邀。此時聽陸錚所言,更是難受。
兩人舉步走向偏僻處,對著夕陽坐下,陸錚拍開酒罈的封泥,遞給冷月瀾。
冷月瀾接過酒罈,喝了一大口,頓時酒香浮動,入口爽滑,齒頰流香,他淡笑道:“好酒!”
陸錚嘆息一聲,說道:“剛才陛下的話,您已經聽到了吧?”
冷月瀾點頭,慢慢放下酒罈,低聲說道:“對不起,是本王害了你。”
陸錚卻搖頭道:“殿下光風霽月,何須道歉?臣只是有點不甘,臣為國征戰數年,想不到最後會落得如此結局。今日一調,只怕永遠沒有翻身之日了。”
冷月瀾俯覽天地,舉目所及之處峰巒競秀,萬壑爭流,而他卻有一種日暮窮途之感。他昔日自知功高震主,因此步步為營,一直低調行事,只可惜所有的努力全在此戰付之東流。也許待他回京之後,等待他的便是一道聖旨和三尺白綾。
思索至此,冷月瀾心中無限悽楚。
陸錚見冷月瀾眉目楚楚,立刻勸道:“殿下,陛下之所以急著削臣的兵權,是想先剪除您的黨羽,等您的黨羽倒得差不多,您這柄良弓便要折斷了。這個朝廷再也容不下您,難道您還要為這樣的君主盡忠?只要您一聲令下,臣……”
“陸錚!”冷月瀾臉色一沉,喝止陸錚的話,直至陸錚怔怔地望過來,他才低聲說道:“別再說了。”
陸錚沉默少頃,最終還是堅持說完:“殿下,臣知道陛下對您有恩,但為了殿下,臣必須冒死說完。”
也許是因為離別在即,又或許是因為心中愧疚,這次冷月瀾並沒有再阻止。
陸錚見狀,說道:“只要您一聲令下,臣便願意為您出生入死。現在光銳營還在臣手裡,只要我們殺了陛下和幾名近臣,暫不報喪,載著空輦回京,便可以直入皇宮了。到時候把陛下之死推給楚王,死無對證。陛下的兄弟已不存於世,國賴長君,他的子嗣年幼,不宜登基。那些武將與您袍澤情深,自然甘願俯首為臣。至於那些文官,見大局已定,必然不會為難殿下。”
冷月瀾仰頭飲酒,沉默不語。計劃雖好,卻終非他所願。冷筠在他中毒之時帶他四處求醫,在他孤苦無依之時養他教他,待他視如己出,雖然漸生嫌隙,但他卻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願意當恩將仇報的小人。
殘陽當照,映亮了他眉宇間的愁緒,但那雙潔如冰雪的雙眸卻始終堅定如初。不須他多說,陸錚只要看到他的眼神便已明白了他的選擇。
那一瞬間,竟相對無言。
過了片刻,陸錚才發出一聲低嘆,說道:“其實臣早該明白您的選擇,只是忍不住想勸您……但願您的選擇是對的。”
說罷,他們一人一口地飲起酒來,冷月瀾是三杯即醉的體質,此時卻不知不覺喝了半壇,很快便醉了。
雖是盛夏,但畢竟山上風寒,陸錚怕冷月瀾酒後吹風傷了身體,便把他扶到逆風處,命人取來披風蓋在他身上。
蕭段聞訊趕來,和陸錚交談了幾句,見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