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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蒹葭寄語

拜訪了楚王之後,冷月瀾又召見了安陳縣的各官員,責令他們配合蕭段治水。各官員見了冷月瀾,心中惶恐,恨不得把他當佛供起來,哪敢違令。

而楚王在獻田之後也不再有任何動作,修渠之事得以順利進行。冷月瀾和蕭段選定了一個良辰吉日,率領數萬河工來到夕柳河邊拜祭河神。

由於冷月瀾之前卜過一卦,說他命中忌水並死於水中,這讓蕭段心中慼慼,堅持不肯讓冷月瀾同往拜祭。冷月瀾雖然不甘願,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妥協。

這天陽光明媚,金風送爽。蕭段恭敬地立於河堤上,命下屬宰殺白馬,投入河中,再恭率數萬河工跪拜河神,禮畢,他親自朗誦祭文。

詳雲爍繞,陽光如銀瓶洩水,映得眼前明河如雪。蕭段身穿白羅祭袍,白凌印花抹額,那靈妙風姿何殊天宮仙人。

他手執祭文,舉止莊嚴,聲如清泉濺石,洋洋似水,讓人如聽仙音,十分悅耳。

忽然天空風雲突變,下起傾盤大雨,並狂風大作,地面上一片飛沙走石,雨水如碎空撒玉,打落在人的身上,陣陣激痛。

蕭段的祭文尚未朗誦完畢,卻被撲頭撲面的雨水打得幾乎睜不開眼,他的聲音也漸漸被風雨聲掩去,身上的衣衫早已溼透,粘在身上極不舒服,但他卻不為所動,後背倔強地挺著,艱難地繼續他的使命。

風雨太驟,漸漸河水盛漲,似有決堤之勢。蕭段抬首望了一眼河面,神色驟變,他急令河工搬運沙石堵塞河堤,意圖力挽狂瀾;但見所有沙石沉沒於河水之中,卻起不到作用,水勢越漲越高,只怕再過不久,這夕柳河附近的土地便要變作汪洋。

蕭段漸漸冷靜下來,命令停止堵堤,向身邊急得跳腳的安陳知府陳少亭說道:“陳大人,你馬上遣散這裡的所有河工,並安排百姓上山避水。”

陳知府就等他這句話,聞言立刻轉身想走,但他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疑惑地問道:“大人,難道你不去避水嗎?”

蕭段的唇邊泛起一絲淡然的笑意,神色皎潔如雪:“祭文尚未誦完,若我中斷祭典,那是對河神的不敬,必遭天譴。”

陳知府掃了一眼風高浪急的河面,很想說天譴就在眼前,若不快逃,那便真的要遭天譴,但看蕭段那神色堅決的模樣,似是情願以身作祭,保全萬民性命。

陳知府知道蕭段心意已決,便轉身去遣散所有河工,並組織百姓上山避水。

勁風襲來,把蕭段身上的白羅衣吹得獵獵作響,怒濤拍打岸邊,水花掠過他的衣衫,立刻在那如玉瓷的肌膚上留下幾個紅印。蕭段神色如常地繼續朗誦祭文,驚濤在前而不搖足,以最虔誠的聲音在風雨中念出祭詞。

忽有一陣腳步聲在濤聲之中若隱若現,最後停在蕭段身旁。蕭段心中一跳,轉目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身玉骨冰肌的冷月瀾,他手執油紙傘,為蕭段擋去頭頂的風雨,當他感覺到蕭段的目光時,回眸一笑,仿如滿谷繁花盛放,讓人心醉魂蕩。

蕭段想起那相士為冷月瀾卜的卦,著急地道:“這裡危險,你快回去。”

冷月瀾卻笑容未變,只輕聲說道:“我陪你。”

蕭段只覺得喉間一陣熱流,幾乎語不成句:“我不需要你陪,我只想你好好的。”

冷月瀾卻只是眉宇輕揚,一張被雨水打得半溼的臉上神色淡然:“若你要以身祭堤,我陪你,至少你在九泉之下不會寂寞。”

蕭段心中的震撼無法言喻,眼前一片迷濛,卻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熱淚。他最後終於妥協,執起冷月瀾的手,繼續朗誦祭文。河水遙飛而來,卻無法讓他們後退半步,他們本就風骨神秀,就連在風雨中衣衫盡溼的模樣都顯得特別風雅,宛如一副水墨丹青,讓人動魂驚心之餘又賞心悅目。

祭文朗誦完畢,蕭段和冷月瀾把三杯冷酒灑入河中,虔誠地向河面行了跪拜之禮。

過了片刻,雲消雨霽,河水漸退。蕭段暗鬆一口氣,又向著夕柳河一拜,說道:“感謝蒼天放天下萬民一條生路,待他日修渠完畢,必定再來拜祭。”

說罷,蕭段接過冷月瀾手中的油紙傘,與他相視一笑,柔柔情意映在彼此的眼中,勝過滿城煙花。

雨後天朗氣清,河畔不聞人語,只餘流水之聲。蕭段柔聲道:“你看你全身溼透了,快回去換一身衣裳,不然要感染風寒了。”

幾縷黑髮粘在冷月瀾那幾近透明的肌膚上,卻不顯得狼狽,反而別有一番風韻。冷月瀾看四下無人,便握住蕭段的手,唇邊笑意醉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