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隨著思緒而動,如同一面鏡子,反映著他心中的畫面。
呆呆望著眼前,就像回到從前。
爹將他放置在腿上,教導他做人,給他講故事。
爹的體溫是那麼溫暖讓人安心,爹的話語也是那麼令人懷念,無法忘懷。
儘管,至今他不清楚爹要他知道的“真相”究竟是什麼,可是,他想他遇見了爹希望他遇見的人。
「爹,你是希望著我有一天能夠遇見司徒家的人嗎?」永遠無法得到回應的呢喃,很感念也顯心痛。
夢中憶起爹孃,司徒尊的名諱便成為他難以啟齒也錐心刺骨的痛。
無顏面對的不止是爹孃,還有對司徒尊的感情。
血海深仇曾經一直是他生命的全部,為了報仇他可以不惜性命。
然而到了今時今日,卻演變成兩種矛盾的情感充斥在胸口,無法平息也難以抑制。
「爹,孩兒應當如何做?」
忍不住痛苦糾纏,令夢境再次有了變化。
場景一晃,眨眼便到了他五歲生辰,爹爹親自教他武功時。
那次是他見爹笑的最多的一次,一直都微微笑著,撫摸著他的腦袋,顯得即自豪也欣慰。
“傲竹,這是爹最重要的人傳授給爹爹的招式,你一定要記下並且熟練,知道嗎?”
爹爹是這樣說的,他銘記於心。
演示的招式非常漂亮,當年儘管許多人來冷家莊挑戰爹爹,可他幾乎從不曾見過何人舞劍可以像爹這樣,舞得如耀眼的煙花般璀璨奪目。
每一招都好美好美,美得縹緲虛幻,爹的身影驟閃忽滅,令他幾近目眩。
這便是後來被人頌讚的彌燁劍法,也就是司徒尊所說烈陽神功中,至剛至柔、剛柔並濟的劍招。
「爹,為何你會這幾招?最重要的人……是誰?你是否真的背叛了你的族人,到底什麼才是真的?」虛幻中真假難辨,他痛苦不堪的吶喊著。
他想知道的事情至今一無所知,沒有人可以告訴他,爹孃為了什麼而招致殺身之禍。
是背叛嗎?是攜帶私逃?
究竟,是不是南宮烈殘殺了冷氏一門四十幾口?
為了一本秘笈嗎?為何可以如此殘忍?
誰來告訴他?誰來解惑?誰來……
心中有著無法面對的感情,不能去愛又不能不恨。
如果可以忘記其一,不論是選愛還是恨,他是不是可以被救贖?
靜靜地看著夢中年幼的自己投入父親懷中,胸口有些難言的震動。
親情,對他而言遙不可及,以至於他不想去破壞。
「爹,雖不知展家當年為何收養我,或許真是事出有因。但何緣由都好,孩兒都記得您說過,做人應當恩怨分明!」對著記憶中的父親,幽幽的說,「展鵬揚的所作所為,孩兒無法原諒,可是亦不會忘記展家的養育之恩,所以……」
搖搖頭,不知為何有些艱難,也有些沈重。
望著令人懷念,充滿不可思議的畫面,心裡的話如江水般湧現。
「爹……司徒尊曾經多次相救孩兒於危難,大恩不言謝,孩兒……」不,不為恩,而是為情,「爹,孩兒不孝,孩兒找到了仇人,可興許永遠也無法為你們報仇,對他……孩兒、情不自禁!」
一直無法面對的情感對著先父述說,灼熱了胸膛也溼潤了雙眼。
也許,他一直都希望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對父母坦誠。
又或者,經過展鵬揚一事後,他急於為自己凌亂的思緒找一個藉口,為澎湃的感情尋一個出處。
「爹、娘,你們……會原諒不孝子嗎?」最後的問題是在迷離中自述。
唔──
隨著背後突兀的一記掌擊,一口濃稠的血腥斬斷了心中的牽念。
當曙光透過惺忪的雙眼,他依舊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
下意識,捂住帶著些許痛楚的胸膛,呆呆愣愣的看著身前一灘灘濃黑的血跡。
他還活著?帶著一絲疑惑,隱隱環顧四周。
不知何時轉換了場景,他此刻正身在一間簡陋的茅草屋內,盤膝坐在榻上。
「……」試著呼吸,氣息也變得十分順暢。
奇怪了,他應當筋脈寸斷,氣息受阻,命不久矣才對。
「主子!」
訝然之時,莫名的輕咳聲自身後響起。
隨著熟悉的黑影晃過他,直奔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