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漸漸地遠離了。
記憶──在此出現斷層!
再一次清醒,睜開雙眼看見得是陌生的天花浮雕。
躺在軟綿綿的被褥裡,映入眼簾的華貴與家鄉破舊的小屋截然不同。
然而,縱使有金雕玉砌的家居擺設,卻沒有口硬心軟的嚴厲父親,也沒有溫柔嫻熟的美麗孃親。
「您醒了啊?」乍然自耳邊而起的嗓音,似乎帶著一絲莫名地欣喜。
避開向自己伸來的手,掙扎著起身,頭暈目眩地翻身跌下床。
「啊呀,不行啊!小公子,您還不能……」
看也沒有看身後呼喚的少女一眼,就算跌倒也不曾停留半刻,他打著赤腳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跑去。
衝出房門,迎面而來的芳香,雙眼看見的景象都是同樣的陌生。
賓士在蜿蜒的迴廊,身邊掠過抑清澈飄著淡香的荷花池塘,所有的一切都不曾見過。
分不清驚訝還是驚惶,他一直跑著,將一切驚呼,吶喊都拋諸身後。
心中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滿身鮮血,倒在雪地中的父母親,以及自小將他帶大的南宮靳。
他的親人,他的家,屬於他的一切,在何方?
赤著雙腳,用力地、努力地、拼命地跑,跑啊跑……
不知不覺,身後追著他的人變得越來越多。
可他還是兜兜轉轉、迷迷糊糊地始終沒能跑出蜿蜒迴繞的長廊。
這個奇怪的地方,人很多,到處都是穿著各色奇裝異服的男的女的。
前一刻剛剛奮力地避過一個上前捉他的人,跟著又閃過另一個。
那些顯然身懷武藝的人,決不能讓他們捉到。
如此想著,他到處亂竄,亂哄哄一團糟的圍捕中,從天而降一道純白色的嬌俏身影。
「哈啊……喂,一大清早吵什麼呢?」不雅地打了個哈欠,少女輕而易舉地捉住下意識地想要閃開的少年。
被捉著手臂,拎在半空中,他大力地掙扎著,但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對方的鉗制。
懊惱地昂起頭,眼前卻出現……
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至少在他的家鄉,那個小山村裡,絕沒有如此靈動幻美的俏麗少女。
可是如此好看的臉,卻有種無法逼視的顫慄。
「原來是南宮小子啊!我還以為是誰呢!怎麼,醒了嗎?」
睨著他的眼眸微微上揚,粉色的紅唇輕輕勾著,據高臨下地瞧著他動彈不得的模樣,有種被人輕視地感覺。
「哼,才醒來就找麻煩,不好好修養,偏偏到處亂跑,莫非……見著一群姑娘跟著你屁股後面團團轉,才覺得好玩嗎?」
他討厭眼前這個少女,尤其討厭那種輕蔑的目光。
雙腳凌空懸掛在半空,他不服輸地瞪著雙眸,拼命扭動著身子,卻可惡地怎麼也無法掙脫眼前少女的掣肘。
「啟稟大宮主,都是我不好!二宮主吩咐,小心照顧小公子,我卻沒攔住小公子……驚擾大宮主,請大宮主原諒!」
兩兩互瞪的時候,一道讓他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聽來似乎是在為他辯護。
沒來得及回頭看清楚為他說話的女子究竟長得何種模樣,便聽見眼前的少女輕輕柔柔地冷笑聲。
「藍玥,你又何必攬罪上身呢!」拽著年幼的少年拎至眼前,「哼,我說嘛,都是麟他太好心!這小子不過只是遺臣後裔,所謂君臣有別,他又何須如此將之奉為上賓……」
少女所說的話,他並不是全部都懂。
但那種鄙夷冷漠的口吻,卻如利刃,刀刀見血。
憤怒像一團烈火,滾動在喉嚨口。
年僅八歲的他,卻始終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吞回腹中。
惡狠狠地瞪著俏麗的臉孔,想著父母被殺之時,心中所立的誓言。
忍著開口的衝動,告訴自己,他決不能再開口說半個字。
他要向父親那般有骨氣,縱使人頭落地,也不會提半句有關蟠龍玉玦之事……
搖晃著雙腿,扭動身子,無聲地不斷掙扎著。
「姐姐!」
記憶中撼動心絃的嗓音,打斷二人不和諧地氣氛。
自人群的另一頭,回過頭,見到圍觀他們的人們,分別恭敬地退開兩邊。
在朝日的照射下,一身粉粉嫩嫩淺黃色的異族服飾,閃耀著柔和的光芒,呈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