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死事陛下,不事爾朱榮。
“我知道你很忠心。”元子攸這樣回答奚毅,“天柱將軍此番前來只是想看看他的外孫罷了,他也沒有什麼異心……他承諾過。”
若是換作其他人,興許會認為元子攸對奚毅仍有戒心,故以此為說法。但奚毅卻突然拽住元子攸,嚴色正聲問道,“你傻不傻?”
望著僭越犯上的奚毅,元子攸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得笑著問道,“你怎麼了?”
奚毅被逼急了。“爾朱榮的鬼話你也信?!”他質問道。繼而又鬆開手,“臣僭越,請陛下恕罪。”奚毅下跪,仰望著元子攸,滿面苦色,“陛下,你千萬不要被他欺騙了呀!”“爾朱榮他上過的男人、女人好像他蓄養的牛羊一樣,多到數都數不清!幾乎每個他都花言巧語有多喜歡有多喜歡……他就是這樣的人。陛下,你真的別傻了……”奚毅說著說著,竟開始流淚。
“哦……”元子攸聽罷,單純笑笑,“可他從沒說過他有多喜歡我。”
元子攸冷靜淡然、事不關己的態度反倒讓奚毅越發心痛如刀割。
“我明白了。”良久,元子攸拍拍奚毅的肩膀,“你先退下好嗎?讓我考慮一下。”
是年,八月,爾朱榮率四、五千騎兵向洛陽進發。洛中人士議論紛紛,或云爾朱榮要反叛,或雲天子要圖謀誅殺爾朱榮。九月,爾朱榮抵達洛陽。孝莊帝當時便想下手殺爾朱榮,但由於太宰元天穆不在洛陽,孝莊帝擔心他成為後患,所以並未動手。他下旨召元天穆進京,圖謀一併處之。
到了洛陽後,第一次私底下的會面竟是在後宮之中。是日,爾朱榮登門看望爾朱英娥之時,恰逢元子攸也在場。在爾朱榮的印象裡,他二人的婚姻生活並不幸福,自然也不存在感情基礎,所以當他看到爾朱英娥依偎在元子攸身畔,二人十指緊扣、柔情蜜意之際,爾朱榮十分的驚訝。驚訝過後,他開始胸悶。而當元子攸不喊他“將軍”、“天柱”、“天寶”而喊他“岳丈”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心竟然開始抽痛。那種感覺,彷彿生生吞下一把會打轉的冰刃。
爾朱榮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羞恥。找了個藉口他早早離開,出了皇城之後,所有的羞恥皆被憤怒瓦解。他想弄明白究竟。但他並沒有直面元子攸,而是裝作隨意提起般詢問爾朱世隆。爾朱世隆的回答是,“之前的關係確實不好,因為皇后性子烈,受不得皇帝的冷漠對待,於是便心生忿恨,時常口出惡言。可不知何時起,皇帝開始頻頻臨幸後宮,皇帝很俊美,很溫柔,會陪皇后射獵賽馬,會替皇后擦掉頭髮上的灰塵,會帶皇后遊洛陽伽藍……久而久之,皇后迷戀上了皇帝,整個人變得溫馴而順從,時常像個小女人似的依偎在皇帝身邊……”爾朱世隆侃侃而談,似乎並沒有發現爾朱榮的臉色正慢慢的改變。
聆聽敘述並不足以讓爾朱榮的憤怒爆發。那天以後,爾朱榮依舊仍是那般放蕩不羈的喝酒射獵,我行我素的在宮裡橫衝直撞。直到有一天,酒過三巡的他撞到了後宮,撞見了元子攸正撫慰著熟睡的爾朱英娥,撞見了他充滿愛意的眼眸正望著別人,撞見了他嘴裡還唱著歌,一首連自己都沒聽過的情歌。
爾朱榮怒不可遏。等元子攸退出殿外,守在門口的爾朱榮不由分說一把便拉過他的衣襟,如同拖牲口似的將他拽進了一處廢棄的宮室。
“你幹什麼……?”被丟在地上的元子攸很想作出一番茫然神情,但正如爾朱榮所說,他的演技太差了。爾朱榮甚至可以看到他藏在表皮下的肌肉正在抽搐,正在冷笑。
或許並不是冷笑。
“你現在很厲害?”爾朱榮走上前去,單膝下地拽起他的衣襟,“你現在很厲害?你想殺掉我是不是?”爾朱榮惡狠狠的質問道,“你和楊侃、高道穆密謀要殺我是不是?”
“外人也說你要殺我……將軍怎麼可以相信這些話……”
“巧言令色!”啪——一個耳光。“你以為我死以後你便高枕無虞了?你對付得了爾朱兆?對付得了高歡侯景?對付得了賀拔嶽宇文泰?這世界上只有我爾朱榮能操控他們!我若是一死,你也活不久了!”
“我……”
“我允許你插嘴了嗎?!”爾朱榮用力捏住了元子攸的臉頰,“你現在翅膀硬了是吧?嗯?!你敢跟我爭任官員?元子攸,你知不知道是誰擁護你當的天子?!我滿足不了你嗎?!”啪——又是一個耳光。
“大魏不是我一個人的國家……”緩過勁來的元子攸凝視著爾朱榮,輕聲答道,“大魏有大魏的章法和秩序……你若是人臣,就必須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