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著腳走到卡俄斯身邊。卡俄斯把腳挪開一些,讓他在腿邊坐下,然後伸手撥開他額前的頭髮,露出他汗溼的額頭和緊閉的左眼。
“熱?”
“嗯。”
諾爾亞帝國北部的氣候真不怎麼樣,還未到夏季已經又悶又熱起來,雨季來臨後更是悶熱的讓人無法忍受。如果閉上眼,霍克特幾乎以為自己正在熱帶雨林出任務。相比之下,卡俄斯則從容的多,他一頭長髮整齊的綁縛在腦後,像是用什麼上好寶石雕刻出來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燥熱與煩悶,神清氣爽的好像這會是深秋似的。
霍克特看看他那連半個毛細孔都看不出的臉,禁不住去碰了一下,細膩滑爽,入手的感覺竟比自己的體溫低上一些似的。這可能是因為霍克特太熱了,也可能是因為個人體質問題,總之這份舒適的溫度令他不由攤開手掌,整隻手都貼了上去。
卡俄斯自然發現了霍克特的企圖,他沒有阻止,任由那隻手從臉頰蹭到胸膛。襯衫被蹭散開來,露出胸膛上的傷疤,霍克特的目光在疤痕上頓一下。
卡俄斯身上的槍傷早就已經好了,在霍克特身體機能恢復後的第三天,他的傷口開始癒合,但並沒有如同以前一樣消失的點滴不剩,可能是由於力量的受阻,那五個彈孔最終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猙獰的疤痕。
霍克特用拇指摩挲過離心臟最近的那一個。
“快要下雨了,會舒服一些的。”卡俄斯的語氣中帶著些安撫的味道。他脫下手套,光裸的手掌貼上霍克特的腰部,手掌下身體的熱度滲透出那些薄薄的料子,帶著強悍而蓬勃的生命氣息。“或者你先去泡個冷水澡?”他建議道。
“哦?和陛下一起?”霍克特半帶調笑的說道。
卡俄斯洗澡時從不碰熱水,不論什麼季節。
“如果你願意,我一直是很歡迎的。”手指沿著汗衫邊緣,卡俄斯挑開那層薄薄的衣料,下面是充滿力量的背部肌肉,泛著微微的汗意。他用手指把這些汗意抹開,聽霍克特在他耳邊笑出聲來。
“這天太悶熱了,還是改天吧。”
和這傢伙共用一個浴缸——霍克特可不敢期望這會是一個純粹而輕鬆的消暑過程——他寧願坐在這兒把這傢伙當冰袋用,也不想像蝴蝶標本一樣被摁在一個裝滿冷水的浴缸裡。雖然後者聽上去更涼快一些,但事實上,真正的降溫效果很難說。
他慢慢的摩挲著指下的槍痕:“前幾天,我聽蘭帕特說傑夫康迪被通緝了?”
“是的。”
卡俄斯回答的很簡短,其實他並不想讓霍克特知道康迪的訊息,他只是——好吧,他只是有點擔心這會讓他聯想到雷內。他不太能夠理解霍克特對於雷內的感情,但他能夠感受得到他的悲傷。事實上霍克特的情緒一直都很穩定,少有波動,正因如此,這些悲傷才更令他傷神。
他微嘆口氣。
要知道他的收藏史是很漫長的,在克羅那大路上,他曾擁有過各種各樣的藏品,這些藏品不是沒有過令他費神的經歷,可他從來不曾為了其中某一件傷過神。不過現在,他終於遇到了特例——他為他的情緒傷神,他為他與死神的遊戲操心,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把他完全攏在自己的掌心。
因為啊,他這頭擁有漂亮皮毛的藏品,有他自己的生存方式。
對於傑夫康迪的通緝事件,卡俄斯的回答很簡單,霍克特也沒有追問詳細情況的意思。他沉默一會,在天際滾過又一陣悶雷時,他開了口。
“對於康迪,你準備怎麼辦?”他問他。
“我還沒想好,總之得先找到他,其他的一切可以慢慢再說。”卡俄斯抬起霍克特的頭,吻在他緊閉的左眼上,“無論如何,得先替你把眼睛找回來,不是嗎?”
那麼,之後呢?
在捉到傑夫康迪,找回他的眼睛——之後呢?
戰爭已經開始了,已經開始了的戰爭,將會有它自己的意志,不需要插手,不需要煩心,只要在正確的時點添一些必要的柴薪即可。這件事亞歷山大會做的很好,事實上自從戰爭打響後,卡俄斯就已經很少插手相關事宜了。
所以,在這以後,你還準備做些什麼呢?
霍克特的喉結動了一下,舌頭與聲帶卻沒有能夠按照他的意願發出聲音。
天際悶雷陣陣,烏雲滾滾,黑沉沉的壓下來。半縷風也不透的悶熱中,有零星雨滴從天空降落,一滴一滴,安靜的砸落在露臺地板上。
“怎麼了?”卡俄斯注意到了他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