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保重……」聽不見崖上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她的淚水隨著張開的眼眸在風中碎成珠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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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事出無奈——」雖懊悔著當年犯下的錯事,但為了心愛的人他卻別無選擇……
「一句無奈,就想抹滅你倆鑄下的大錯?」血瞳的顏色,因怒氣而染得深紅熾人。「你未免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吧?十五年來我揹負家仇忍辱偷生所為為何?因你一句輕率而是非不分!」
「唯兒,是雲姨對不起你……文祈他全是因為愛我,才不得不狠心背離仁義之道……」
「愛?你們有資格說愛嗎?」紅瞳男子漠然站起了身,「拿別人的幸福來成全自己,不覺得自私嗎?你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像你這種連自己的親姐姐都下得了手的人,只能以死贖罪。」迅雷不及掩耳,只見修長的指尖在美婦人額首輕輕點落,不過轉瞬,那雙美麗的眼眸便見證了永難抹滅的震駭。
「君唯!」一時猝不及防,他競只能眼睜睜見妻子氣絕倒地。他哀痛欲絕的抱緊她餘溫猶存的身子。為什麼——為什麼十五年前那個天真善良的小男孩,如今殺人不過彈指間——「仇恨真把你的良心矇蔽了嗎?你忘了你小時候,雲姨是何等疼愛你?你怎麼狠得下心痛下殺手!」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與我父親交好,最後還不是狠心背棄了他——」沈穩的思緒在鮮血噴濺的當口不見絲毫顫動,若無其事的神情就像是捏死一隻螻蟻般的輕鬆自在,原來毀滅一條生命也能如此平凡而不經意。感覺一滴滴滾燙的鮮血噴灑在自己冰冷的面容上,凝在唇邊的笑,竟快意如染血梅花般的豔絕。
「別怨我,要怪就只能怪你們是背叛者……」冷冷看著男人的屍體在腳邊倒下,那眼像是欣賞一幅美麗的景緻一般,揚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驀地,發現門前有人掩去了月光。黯淡的血瞳下意識的移向半掩的門外——
是她——吉祥寺內的羞澀娃兒。其實像她這種看似禁不起風吹雨打的花朵他是沒有興趣攀折的,遺憾的是隻要她身上流著他倆的血,她就無法倖免——油然興起了一股捉弄的念頭,他走至她跟前冷冷俯視,他並不意外會在那雙美麗的眸底瞧見輾轉逼人的水光。
「我爹孃呢?」不知是打從哪裡鼓起的勇氣,輕輕柔柔的嗓音聽起來意外空盪。
「成了屍體了。不過別怕,你很快就跟他們一樣了……」君唯淺淺笑道,修長的指尖眼見就要觸上額前那片細緻的肌膚。
沒有預料中的倉皇,卻見那雙水靈的眼中出現了一種類似覺悟的感情。他見她緩緩閤上了雙眼。「呵,這麼急?」不知為何這副幡然就死的模樣竟教他有點不高興。他不容許她不看他,她憑什麼在自己面前擺出這般驕傲姿態?
指尖順著眉心移至那線條完美的下顎,凝視的視線意味深長的湧現了笑意。「你叫什麼名字?」
「冷清秋。」毅然睜開了眼睛迎上這名雙手染滿了他父母鮮血的男子的視線,他要他知道這並不是屈服。
「這名字很適合你。」
尚來不及體味的話語在突來的一陣驟痛之後,他頓失全身氣力。只記得在落入那冰冷卻有力的懷抱之前,他望見一抹逼人的豔紅在眼前逐漸淡去——
「記住,別留下活口。」男子轉身對眾人緩緩揚起右手,冰冷的口吻,口氣淡然。
玄服陌客當下火速魚貫撤出,這一夜意外的靜寂,竟如同當年對方率軍揮霍他全族性命般的華麗而詭譎。
「我不喜歡這個地方,放火把它燒了吧!」
「可是少主,這樣一來恐怕會驚動官府——」
「那也要他們有本事在我們踏出揚州城之前逮住我們才行。」抱起那副纖弱的身軀,他撩起披風掩去了冷清秋清麗的容貌,他昂首闊步邁出大門,飛揚的眉宇淨是不可一世的瀟灑。
就在馬蹄踢起塵沙遠揚而去之時,也是血腥在火光的燦爛簇擁下,乍然落幕——
夜裡,朔冷的風凍得身子直打寒顫,冷清秋蜷起身子瑟縮牆角。懷抱的手臂雖已緊緊摟住雙膝,可他還是冷得禁不住發抖。連日下來僅靠一些白水果腹的他實在也累得連喊叫的力氣也喪失了。他望著小小的窗外那日復一日的月升日落,浮著死氣的眼楞楞飄出了間落的鐵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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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黑衣男子左臉的頰上有一道不淺的傷疤,傷疤上群起糾結的肉,令人可想而知當時千鈞一髮的緊迫。他單膝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