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眼,“不就是蔚風那小子不搭理你麼,至於嘛。小時候也是這樣。”
“肖公公都告訴你了?”少年皇帝的臉色這回黑了幾分。
“你臉上都寫著。小時候老是帶著這表情跑來我寢宮,喝口茶,撇撇嘴就哭。”
“那都幾歲的事啊!”皇帝終於惱羞成怒,一甩袖子鑽進賞梅的人群中去了,踩得腳下的雪咔嚓咔嚓響。
長公主收了笑,有些無奈地理了理髮飾,也轉身回到夫婿和女兒身邊。依著司嘉的性格,只能讓他自己去糾纏,去嘗試,旁人可是一點也幫不上的。
待司嘉稍稍平息了被揭底的羞憤,望向長公主一家——穿著粉色綢襖的小公主正在雪地裡手舞足蹈,頭上的髮簪反射著耀眼的陽光,紅撲撲的小臉,黑葡萄般水靈的大眼睛,當真人見人愛。
宮人都忍不住上前逗她,離王和長公主也不介意,只站在一旁寵溺地看著,還不時親密地對視。
哪天自己才能也享這般天倫之樂呢……
哼,一想這個就來氣!
事情的緣由很簡單。皇帝在信中跟戍邊將軍提了一提,說是讓他回來都城共度春節。而蔚風卻回通道,想在邊塞感受一下百姓們的熱鬧,不樂意回來。
不管蔚風那邊原來是個什麼意思,到了司嘉眼裡就成了赤裸裸的“避而不見”“抗旨不遵”……總之沒有一個褒義詞。
結果回信送出去了,司嘉才暗自懊悔,這是有多孩子氣啊……居然說出“是不是揹著朕在邊塞成親了才不願回來”這種話……肯定會被狠狠奚落一番的。
於是司嘉更生氣了……
但是,作為一個好皇帝,司嘉還是努力壓制了自己的情緒,盡地主之誼,以上佳的禮遇招待離王,設宴,歌舞,新奇玩意兒一樣不缺。也每日認真批閱奏摺,與臣子商議來年民生大計。
然而,少年皇帝心裡的不舒暢,下人們看不出來,卻是逃不過肖公公和長公主的眼。
除了背地裡盼著蔚風的回信趕緊到,兩人也別無他法。
耳聞今年邊塞比往年寒冷,恐怕將遭遇百年難遇的大雪封山。司嘉表面不說,心裡卻著急。不管蔚風是什麼態度,他總還是希望不要斷了聯絡的。
回信比平日裡晚了五六日仍未到,眼見春節越來越近,少年皇帝的情緒也越來越低落。各地上呈的奇珍異寶,隨便瞟上一眼,從中挑選最最上乘的幾樣贈與長公主一家,就差人擺進寶庫或是賞給親近的臣子,完全沒有往年細細把玩的閒情逸趣。
對除夕夜的宴會也是不聞不問,全權交予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打理。
肖公公對此也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曾點破。畢竟司嘉自先皇病危,準備登基到如今的三年裡,鮮有耍性子的時候。現下也沒什麼大礙,就由得他罷。
除夕清晨,整個皇宮都早早為這個傳承百年的節日而忙碌起來。
司嘉則坐在書房裡,案上擺著那方錦盒。窗外好似有些嘈雜?無妨,侍衛擋著。於是繼續盯著牆上隨便哪一點發呆。
“臣……叩見皇上。因故來遲,請……皇上恕罪。”
“……蔚風?!”少年皇帝轉過頭,一臉的難以置信。三兩步跨到跪在地上的人跟前,一把將他拽起。
眼前人風塵僕僕也掩蓋不了的俊顏上,嘴角上揚,“皇上,這就原諒微臣了?”
司嘉聞言甩開他的手,耳朵微紅,配上那一襲明黃色袍子,在蔚風眼中實在是可愛得緊。
“臣發誓,此生只等皇上指婚,絕不背、著、您在邊塞成親。”這話從斷句用詞到語氣都充滿了笑意,司嘉心中的惱羞喜怒都攪在一塊兒,霎時間全衝上腦門,於是……習慣性地向蔚風撲了過去。
“嘩啦”一聲,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近在咫尺的眉眼,幾乎碰在一起的鼻尖……剎那間,萬物都匿去了聲響,只餘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司嘉忽然“噌”地蹦了起來,拍拍衣袖,轉身背對著蔚風,不說話。
蔚風斂了笑意,用肘部撐起半身,狠狠地呻吟了一聲。面前的人馬上大步上來,幾乎慌了神:“蔚風?你沒事吧?是不是之前的舊傷?要不要緊?我宣太醫?”
“是‘朕’……”
少年一愣——兒時,蔚風做太子伴讀那會兒,也總是眼尖地發現司嘉的小錯誤,還非說不可。
“我們獨處的時候,我是我,你是你,沒有君臣。”
對視中,蔚風眼裡閃過千萬種情緒,末了終於都被笑掩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