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從懷裡摸出一隻腰牌,那是韓大爺隨身的令牌。剛剛來的時候小六去韓大爺那裡要來的,付出了什麼代價小六不想再提,可他今日是一定要進去看看殷舜的。
老三收了腰牌,將小六拉過來一看,他的背上果然是血糊糊的一片,也不知道被抽了多少鞭子,老四這次倒沒有手下留情。
“你就作吧,遲早把命搭進去。”老三嘆氣,退開讓他進去。
十一有些不忍,想去扶一下小六卻被他拒絕了。他就這麼蹣跚著走進了地牢,漸漸的連腳步聲都聽不清晰。
地牢陰森,常年不見陽光,石頭上面都是一層薄霧,溼噠噠的難受的很。
殷舜似乎被上了酷刑,全身上下連塊兒完整的皮肉都沒有了,雙臂被吊在鐵鏈,耷拉著臉。
小六想這估計是薛邪濫用私刑,把五哥死了的氣都撒在了殷舜的身上。聽到腳步聲,殷舜明顯的全身緊繃,手掌攥緊,估計已經被打怕了的。
小六嘆氣,將束縛他手臂的鐵鏈斬斷,脫下外套將他整個人接住靠在牆壁上。殷舜全身都疼的麻木了,抬頭看見是小六,眼眶竟然突然就紅了,卻也只是一刻,他馬上轉過頭掩飾了脆弱的樣子。
殷舜這兩天嚐遍了刑罰,被打得血肉模糊又沒有地方清洗,他愛乾淨得很,身上黏黏糊糊的,血液汗液都粘在了一起,很想洗洗乾淨卻又身不由已。
小六知道他的困窘,在隨身的包袱裡拿了水壺和汗巾打溼了一點點的給他擦乾淨,再往傷口上塗了些止疼的藥。
擦藥的過程中兩人都沒有先開口。最後倒是薛邪闖了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寧靜。
薛邪有些惱怒的踢開牢門,吩咐左右衙役將殷舜重新鎖好吊上。小六退到一邊,什麼都沒有再說。
薛邪怒氣衝衝瞪著小六,牙齒咬得咔咔直響:“他害死了老五,你還有心思給他上藥?!”
小六不說話,扭頭看了一眼殷舜,提著他的包袱走出了地牢。
薛邪一股子邪火轟的就衝上了頭頂,拽著小六非要他給個解釋。
“你是被鬼迷了心竅了?你他媽的不要命跑過來竟然只是來給他上藥,你想什麼呢!瘋了吧!”
“輕點,後背疼得很。”
薛邪都被他氣笑了:“我看你真是有病!”
“我是有病。”
“媽的。要不是韓王殿下說留他等著結案,老子非弄死他不可!你再敢來,我一樣打斷你的腿!”
“我不管你怎麼折磨他,至少事後給他清理一下。他跟五哥一樣,都愛乾淨。”
多新鮮,多新鮮!薛邪急了,“他也配跟老五比。”
“他是不配,可五哥畢竟跟他好過一場,他們有過盟約。這一點,你我都比不上。”
薛邪牙齒都咬出了血,心裡酸得很。老五啊老五,若是你當初能看我一眼,今日也不會死得這麼不明不白的。若是你能給我一點點的暗示,哪怕只是一點,我薛邪也會為了你赴湯蹈火,決不讓你陷入危險的境地。
可是,悔不當初啊。
薛邪倒真是聽了小六的話,每次拷打完了當真給殷舜清理一下。可他當然沒有小六細緻溫柔,往往是一桶水潑過去,從頭到尾血水順著就流了下來,幾桶水以後倒真是乾淨不少。
一天,小六趴在床上養傷,突然聽縣衙的衙役來通報,說殷舜要見他。
依然在溼噠噠的地牢裡,滿室的血腥味,小六估計他身上的血都要流乾了。
殷舜抬起頭看見小六,此時他的眼睛裡早已經沒有了光華,臉色慘白的嚇人。他想對小六笑笑,臉皮抽動了一下,最終沒有成功。
小六吩咐人將他抬下來,他已經沒有了坐起來的力氣,只能躺在地上。小六拍了拍身邊的泥地,也坐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聽勸
殷舜能說話,卻因為只有一半舌頭的關係,只能小小聲的說,小六連蒙帶猜也聽懂了大概。
往事就是這樣的,三兩句就概括的事情,卻要經歷無數的痛苦折磨。
殷舜當日在來山西的路上遇到山賊被老五救了,有沒有山賊這回事當然就另說,可老五救了殷舜後便將他帶在身邊,為他療傷。
老五會醫術,殷舜又好學,兩人便師徒相稱,一起到山西來辦銀庫丟失案。
漸漸的,兩人漸生情愫,老五便將隨身的黃翡算盤贈與了殷舜,約定了終身。
殷舜說這個的時候眼神空洞,“我當時只是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