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劃了劃,嘆氣道,“我現在根本聞不出來你這碗藥是什麼,傷口也不痛,就連視力和聽力也……”他皺眉閉緊眼睛晃了晃頭,重新睜開眼,“再不解滅生蠱我真的會死。”
“怎麼解?”
“嗯,真是好問題。”穆清風從袖中摸出幾個藥瓶,挑了幾粒藥丸先吞了下去。
“你又在逗我?”
“不,這次我是真的大意了,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這樣……”穆清風按了按頭,苦笑,“滅生蠱要怎麼解,我也得好好研究一番才行——嗯?”
穆清風剛走到書案前坐下,就發現案上有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味藥材的名字,又有不少塗抹的痕跡,以及一些圈圈點點的記號。他拎起這張紙看了一會兒,越看越驚奇:“好思路!這藥方是你寫的?不對,你的字哪有這麼好看……”
唐鳶走上前來,聽到後一句伸手在他腦袋上彈了一記:“這是那隻小羊寫的。”
穆清風完全沒有掩蓋臉上的驚訝:“真沒想到……有此天賦,若是入我花谷必成大器。”
“穆公子真是謬讚了。”石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臉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我不過是稍稍思索了一下解蠱之法,不想被穆公子瞧見了。”
“原來道長醫術造詣如此精深,我之前怎麼沒發現?”
“有神醫在,我何必班門弄斧。”
“道長來入我萬花谷吧!”
“穆公子又說笑了,我一個廢人能做什麼?”石珞將木盆放下,平靜地說道,“涉獵醫術,不過是為求自保罷了。”
一旁的唐鳶百無聊賴地打了個響指:“你們慢慢聊,我出去了。”說完便閃出門去不見蹤影。
“道長這個思路甚妙,如此一來,藥方會變得簡單許多。”穆清風已經迅速進入了狀態,提筆在紙上疾書。
“不愧是穆公子。”石珞坐在一旁磨墨,看著穆清風書寫藥方。
“尚缺一味。”穆清風用筆的尾端抵住下唇,“最重要的藥引,必為稀世之物,究竟是哪一種呢……”
石珞將重新潤好的墨放到案上,起身道:“穆公子睡了兩天了,也該吃點東西。”
“怪不得我連筆都拿不穩,原來是餓了。”
“我這就去弄些飯來。”
“有勞。”穆公子還在盯著藥方,隨口應了一聲,便陷入思索。
石珞做飯沒花很久。穆清風在晴晝海小屋時便發現道長的廚藝很是精細,可以用信手拈來的食材做出醇香的飯食,可是他自己卻吃得很少。穆清風曾經半開玩笑地說道長莫非是在辟穀修行,石珞只是微笑著歪了歪頭,不置可否。
穆清風見過不少修道人士,而石珞卻是唯一一個真正可以用“不食人間煙火”來形容的,清心寡慾到這等地步,他有時候覺得就算這道長哪天突然白日飛昇他都不會太驚訝。
穆清風吃得很慢,因為他既感覺不到餓,也幾乎嘗不出味道,便將吃飯時間都用來思考解蠱之法了。
石珞將碗筷都收拾妥當,又來看穆清風研究的藥方。
“這些藥材,尋常藥鋪便可購得,我先去尋來。”
“等一下。”穆清風拽住了他的袖子,“道長的傷如何了?”
“不礙事。”
“還是讓我檢查一下比較好。”穆清風看出石珞不僅眼瞼發黑,身形也有些頹,很明顯是沒好好休息。
“小傷而已,還不及穆公子的傷嚴重。”說到這裡時,石珞的表情有些古怪。
穆清風輕輕笑了:“我的身體我很瞭解,不會無端讓自己陷入危險的——怎麼,道長很關心我?”
“穆公子也很關心我嗎?”
“當然。”穆清風微笑著抬頭,看著石珞轉過來的側臉,“就算道長醫術精湛,傷在背上,自己也很難換藥吧。”
“無妨,有唐女俠——”石珞說到一半頓住,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利落地坐了下來,“還是有勞穆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
☆、薄情
石珞解開身上的舊布袍,穆清風果然看到被唐鳶特有的粗暴手法處理過的刀傷,不由在心底失笑。
這一刀受得相當有水準,就像穆清風為了既保持痛覺又不至傷得太重而精準計算過劍刺入的角度,石珞挨這一刀時也一定算好了將傷害減至最低的方式。回想當時的情形,若是石珞沒有撲過來擋這一刀,只怕穆清風在身形不穩無暇防禦的情況下要受的傷比這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