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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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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了,看令狐沖紅紅的臉,心裡一緊,急忙伸手去試他的額頭。觸手滾燙,竟然發起高燒來。

他登時便慌了。紈絝大少爺出身,哪裡伺候過病人?想到小時候生病母親讓自己多喝水,趕緊去倒了小半碗水端過來,費勁的把他的頭抬起一點,將水湊到他唇邊,第一下使力大了,水灑得他滿脖子都是,冰涼的水,令狐沖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悶悶地哼出聲,林平之難過得險些哭出來,顫聲道:“大師哥,馬上就好了。”這一次跳上石床,小心翼翼的把他整個上身都托起靠在懷裡,總算給他把水喂進了嘴。

他喝過了水,呼吸似乎彷彿平穩了些。林平之見他燒得口唇都乾裂了,不過是一夜的功夫,怎麼就到了如此地步?

令狐沖在昏睡中冷得渾身打顫,林平之支撐著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再拉過他平日蓋著睡覺的薄被裹在他身上,然後便不知道再要如何是好。——最好能下山去找師孃要點治風寒的藥,可他這幅樣子要離開怎麼放心得下?

低頭看著令狐沖昏睡中痛苦的臉,看他一雙清朗的眉毛絞得緊緊的,嘴唇微張,呼吸著帶有病人特殊味道的氣息。

他突然覺察到心頭一掠而過的那慶幸:只有這個時候,他能這麼安靜的看著令狐沖,陪伴著他,甚至,抱著他……

然後他被自己嚇住了。林平之啊林平之,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歪門邪道?

他突然想起幾個月前,在他對即將發生的那些慘烈可怕的事情毫無所知的時候,在福州城外的小酒館中,那姓餘的青城派弟子對自己的羞辱。他微微的發抖,不是憤怒,而是莫名的惶恐。他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他對令狐沖……是什麼?

令狐沖忽然低聲叫:“不對,不對,這一招是這樣……”身子劇烈的、亂七八糟的動彈起來,力氣大得離譜。林平之慌了,使盡全身的力氣,才把他牢牢的按住,聽著令狐沖兀自嘶啞著嗓子說胡話:“你武功厲害,我便和你同歸於盡!”

林平之急忙安慰他:“沒有,沒有惡人,沒有人武功比你更高……沒有人能打敗五嶽劍派……”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總之他似乎是安靜了,可是過不了多久,他又低低的說起胡話:“小師妹……我陪你去瀑布中練劍……好不好……”

林平之聽著,心裡彷彿突然多了一隻大手,把數不盡的酸苦一齊揉進他的心裡去。他怔怔的看著令狐沖,想安慰,喉嚨卻哽住了。

令狐沖突然又低低的、滿懷溫柔的、說道:“小師妹,你別擔心,將來等我下了思過崖,我去為你把碧水劍尋回來……我們還像從前一樣……”

林平之怔怔的聽著,整個人都似是痴了。

下午陸大有上來送飯,林平之躲在後洞處,望著地上白骨森森的範松的遺骸發呆。他聽得見陸大有驚慌失措的嚷嚷聲,然後聽著他跑下思過崖回去找人,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來。

他用手掌撫在令狐沖滾燙的臉上,輕輕的說:“大師哥,我什麼都做不了……”剛說到這兒,聲音便哽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咬緊牙關,忍了又忍,方才接著說:“我明兒再上來看你……”

他聽著自己的聲音已是嗚咽了。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對自己發過誓,永遠都只能流血,不能流淚。誰知道剛剛才幾個月,便破了自己立下的誓言。他再也不能多耽下去,失魂落魄的下山。

☆、相鬥

他下山之後,便碰上嶽夫人揹著藥箱和陸大有一起上思過崖。他不想讓嶽夫人看到自己,藏身在路邊灌木叢後,等他們走了,才一個人回房去。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都會到思過崖去,可是令狐沖身邊總有人在,他不敢現身,只能在山路上徘徊一陣,怏怏地回去。

直到到了第七天,思過崖的山路上才再沒有旁人來去。他猶豫了好久,到底還是扛不住自己滿心的擔憂,決定上崖去看看,看看就好。

令狐沖在石床上打坐。大病一場之後,人顯得憔悴好多。他聽得出林平之的腳步聲,睜開眼,看著他在洞口滿滿的陽光中停住,猶猶豫豫、下不定決心是否要進來的樣子。

他看著林平之修竹般的身形,心中一陣迷茫:小師妹現在已經移情於他,為什麼我卻不生氣?

——我還是生過氣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是生氣小師妹多一些,還是氣他騙我瞞著我多一些。現在我相信他也並沒有存心瞞著我,所以我完全不生氣了。只是小師妹……小師妹……

他沒法子不難過——但是他的難過,怎麼能忍心讓林平之無辜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