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掩蓋他瞪大著的蒼茫的眼睛。
頭部垂扭成一種詭異恐怖的樣子,傑克躺在臺上,李慎曾經認為的打不倒的身軀,正疲軟著,承受著對手一腳又一腳的狠踹,他在無力地翻滾著,蜷縮著,那每一腳都像是把他踢出了一個個窟窿,擊擊致命。
林睿沒有開音響,可那些聲音清晰地在李慎的耳際播放,他空白著思緒,認真地傾聽著觀眾的尖叫,他們的吶喊,兇徒的肆意辱罵,還有,傑克奄奄一息的嗚聲,微弱的。
無數的雜亂的音訊,殘忍,冰冷,來自地獄的厲鬼的狂笑,它們在刺激李慎所有的神經。他注視著螢幕,目光卻深沈得找不到焦點,他什麼都沒想,就這樣看著電腦回放已發生的事情,他在心念著,傑克,傑克,要撐著點,撐著一點……
然而,上帝或許聽不見李慎的乞求,殘酷還沒結束。在影片的最終,李慎親眼目睹了,能稱之為噩夢的東西。他見到了,在傑克即將斷氣前,小丁衝了上去。
他那個極其講義氣的朋友啊,在拳館裡最好的朋友,傻小子,他多麼傻呀,居然拉了張鐵凳就上了擂臺,他不知道在黑市拳裡,擾亂比賽秩序可能會被槍殺的嗎?他怎麼上去了呢?怎麼砸了那個人呢?然後,又……為什麼,就倒下了呢?
濺在地上的一灘紅色,彷彿是綻開的罌粟花,絕美得殘酷。
這一幕的出現,場面就一片混亂,接著,影片到了盡頭。林睿馬上意識到不妥了,沒有時間責備張慕傑讓影片留了這樣的片段,他起身,把椅子推開,雙臂將李慎緊密地抱住。“哥…哥,冷靜下來,哥…哥…”
有點茫茫無知,李慎絲毫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樣有多嚇人。林睿說什麼,都是到不了他心底的,他緩緩地掙脫林睿的懷抱,幾近是無情的。一步一步走到張慕傑面前,李慎像是還很理智,他問:
“告訴我,小丁怎樣了?傑克怎樣了?”
張慕傑閃避著他的眼睛,舔了舔蒼白的唇,沒說話。李慎又問:“那,他們現在在哪裡?!”
又是一陣讓人深惡痛絕的沈默。林睿沒靠過去,在李慎完全失控的剎那,某種無以名狀的哀傷也躍上他的瞳孔。
“說話!張慕傑,你說話啊!”用力地揪住慕傑的衣領,李慎盯著他,雙眼充斥著兇狠,但又掩飾似地笑起來,問:“小丁呢?他在哪裡?!”
“他沒事的,對吧?麟森會保護拳手的,對不對?”顫抖的音調,慟哭一般的笑,聽得人不由得心酸。
極力說服自己,說服別人,李慎繼續笑著,不斷地笑著,然後提出證據讓他們相信。“他肯定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扔下他老婆,他的寶貝兒子,他說過,他要看著他兒子學走路,學會叫爸爸,上學校讀書……他說,他一定要好好照顧他老婆,他們要一起守護孩子長大……可是,哈,可是,他現在連小孩的名字還沒起吧……
“……哈哈哈,他怎麼會出事呢?怎麼會呢?對不對?那小子怎麼捨得……”
沒人回答他,李慎低下頭在笑,他笑得很大聲,笑得很開心,笑得肩膀不住地顫著。只是,他的手指,一直緊緊地揪著張慕傑的衣領,像是放開,他就會徹底崩壞成無數塊。
林睿閉上了雙眸,他選擇不去考慮。喬西移開了視線,那種傷痛太沈重。在場的所有人,只有張慕傑無處可逃,他愧疚,他自責,這些都刻在他的臉上。
“阿慎,對不起……傑克的命,保住了,可是,小丁……”那兩個字像刀片卡在喉嚨裡,張慕傑怎麼也說吐不出,他說得很艱難,他說得困苦,但是,他還是說出口了。
兩個字,僅僅就兩個字,張慕傑說了,李慎他聽不到,他的眼眶很刺疼,可他真的聽不到,他的手快抓不住了,而他還是聽不到。就這樣,他笑著搖頭否認,忽然,也就流下淚來了。
拼命壓抑在喉底的失聲,那痛哭生生被李慎扭曲成嘶吼,慢慢地跪到了地上,雙手抓扯著頭髮,他的眼睛一直睜大著,淚水在決堤滑落,李慎流著淚,像是一匹負傷的狼在發出它的嚎叫,慘痛中夾帶著悲哀。
在苦澀之餘,林睿也有不祥的預感,只怪,那聲音太沈,太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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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慎的印象中,小丁常常會稱呼他妻子為:我老婆,我婆娘,或者我女人。後來,小孩出生後,稱呼又多了一個,他喜歡向人介紹說,這是我兒子的媽。每次這麼說,他會笑著摸頭,洋洋自得的樣子總像在炫耀他的驕傲。他背著一家人的生活負擔,辛苦卻又那麼幸福。
小丁的老婆,李慎也認識,他常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