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渾噩噩的,沒有趕上羅先生的葬禮。現在沒事了,我要來看看他。”
葉鴻生默默給他倒酒。
羅鼎文的家鄉是在A市郊縣,被刺殺後,骨灰移回到家鄉下葬。
葉鴻生安慰丁雲鵬。
丁雲鵬喝了一會酒,淚乾了,顴骨微微發紅,憤然道:“今天學生遊行,我也看見了。為什麼現在還有這種事情,我們不是勝利了嗎?為何受這種侮辱?”
葉鴻生陪他飲酒。
丁雲鵬繼續說:“軍人怎麼如此冷血?對學生兇殘,甘做鷹犬。”
葉鴻生心中慚愧,低聲說:“今天沒兇學生。”
丁雲鵬瞥他一眼,固執道:“我看見他們拔刀。”
葉鴻生沒法子,說:“又收起來了。”
丁雲鵬放下酒杯,看著葉鴻生,目光閃爍,壓低聲音說:“賓卿,你知不知道?羅先生的死和今天在場的那位長官,似乎有些關聯。”
葉鴻生大吃一驚,愕然望著他。
羅鼎文是共產‘黨的事情,憑丁雲鵬和他的關係,應該是知道的,但他並不知道葉鴻生的真實身份。丁雲鵬興辦實業,沒有加入任何黨派;羅鼎文辦事謹慎,事關葉鴻生的性命,他不會透露這種情報。
羅鼎文的事情,葉鴻生是從阮君烈那裡得知,隨後告訴羅鼎文,讓他逃命去,不幸沒逃掉。
不知怎麼的,羅鼎文似乎和丁雲鵬提起過阮君烈。
丁雲鵬居然記住了。
葉鴻生萬分後悔,不該與羅鼎文說那麼詳細,斷然否決道:“跟他沒關係!”
他的強硬反應讓丁雲鵬吃了一驚。
丁雲鵬皺著眉頭,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沒有?”
丁雲鵬看葉鴻生的眼神不像剛才那麼親切。很顯然,他想起來葉鴻生是國民‘黨,和阮君烈一樣,還是他的同僚,而羅鼎文是共產‘黨。
雖然大家是好朋友,但是立場不同,友情很難保不變質。
丁雲鵬的眼神變得警惕起來,審視著葉鴻生。
葉鴻生百口莫辯,不能吐露實情,只好說:“嘯林,羅先生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是軍隊不管這些的,你知道嗎?”
丁雲鵬冷哂道:“怎麼不管?一刻不停地打仗,搶錢,人殺得少了?”
葉鴻生又吃一驚。
看來阮君烈樹大招風,先是部下惹出麻煩,讓丁雲鵬遭到不幸,後來又神使鬼差,捲進羅鼎文的死訊,讓丁雲鵬記住了。今天,阮君烈出兵阻攔愛國學生的遊行,被人看見,被丁雲鵬看見,這都不是好事。
丁雲鵬只怕是恨上了阮君烈。
葉鴻生的心念極速閃過,在想要不要替阮君烈辯解,可是說不出口,一來丁雲鵬會認定他在袒護,二來阮君烈馭下不嚴,鬆了一下子,惹出麻煩,好像沒辦法開脫得一乾二淨。
世道艱難,丁雲鵬過得越來越不好,很多人過得不好,但是阮君烈紫袍加身,越來越富貴……
葉鴻生忽然很怨怪周儀,如果不是周儀開口,把阮君烈扯進來,也許不會這樣。
葉鴻生心想,為什麼他一開始會覺得見到阮君烈是好事?
這明明是一件壞事。
讓阮君烈的名聲變壞了。
很多人都會覺得阮君烈冷酷無情,沒血性,不夠愛國。
葉鴻生一時懊惱得不行。
葉鴻生沉吟片刻,順著剛才的話茬子,委婉道:“嘯林,軍人雖然殺人,也只在戰場上殺。暗殺是軍統的事情。”
丁雲鵬垂下眼簾,默默喝酒。
葉鴻生與他寒暄一陣,又說:“嘯林,你的事情可以交給我。我會去找阮將軍,幫你把廠子要回來。你重新開始吧?”
丁雲鵬詫異地抬起眼皮,望著葉鴻生。
他的眼神讓葉鴻生微妙的感覺到,事情不妙。
果然,丁雲鵬的面色陰晴不定,沒有吐露感謝的話,而是說:“你和他關係很好?”
丁雲鵬一開口,葉鴻生就發覺,自己已經錯過了幫忙的時機。
剛才他就應該承諾下來,現在晚了。
丁雲鵬很聰明,他意識到,葉鴻生並不夠關心自己,他是想幫阮君烈擺平麻煩。
為什麼葉鴻生要這樣做?丁雲鵬不是很清楚。自己什麼都還沒說,葉鴻生怎麼如此敏感,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麼。
丁雲鵬收住口,用一種略帶疏離地目光看著葉鴻生。
葉鴻生不敢否認下去,承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