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諷刺我拿錢壓你?”微微冷哼,秦風揚神情傲然。
驚覺到自己那沒能忍住的銳利,凌川緊緊閉上了嘴,露出了秦風揚不甚習慣的順從謙和:“不敢,我只是真的不想回香港,這裡我過得很安靜。”
“你以為,我費了那麼大勁,只要來看看你?”
“我不回去。”堅持地,凌川低語:“先提醒你——你帶我入海關,如果不把我打昏,我會叫救命。”
“哦?”秦風揚淡淡道:“真不想回去,我去找凌雲來勸你。”
警覺地,凌川冷冷看向他:“別用他來威脅我,你敢動他的話,吳非不會放過你。”
“我怎麼會動他?”佯裝詫異,秦風揚微笑:“我最多打個電話給他,告訴他和吳非——你落在了我手裡。”
無聊。……這樣凌雲和吳非在香港,還不是一樣的雞犬不寧心急如焚?咬著牙,凌川不語。
“聽著,如果這樣仍不能說服你,我會直接包艘偷渡的海船,把你弄昏塞進去。”冷酷的表情沒有商量的餘地,秦風揚淡淡的口氣下,是不容懷疑的堅定。
“上次凌雲偷偷入境來看你,我手下的人被吳非帶人三攪兩攪,硬是跟丟了他。說起來,你也有一年多沒見你弟弟了,難道不想他?”淡淡搖頭,秦風揚嘆息:“我記得你以前簡直恨不得把他揣在懷裡。”
凌雲,凌雲。想著上次見面時身材仍在長高的那道飛撲過來的身影,凌川忽然鼻子酸酸的。每次靠著電話傾聽對方的聲音,凌雲總是恨不得打破電話般捨不得收線。
“好,我和你……回去。”忽然強烈起來的思念啃嗜著因為親情而柔和起來的心,他低聲道:“小云快要夜校畢業了,我很想參加他的畢業禮。”
揚揚濃黑的眉,秦風揚不置可否,心裡卻在冷笑:回到香港,你以為我會通知吳非那個多事鬼,讓他跑來說教一番,或者直接報案把你弄出去?凌川,你未免幼稚。
微微一笑,他不再言語。
接下來的三天,秦風揚果然叫人辦好了手續。保鏢寸步不離地守在門外,衣食不缺、不再受騷擾的境遇比起前幾日,多了安靜和舒適,卻有了被軟禁的強烈感覺。回到香港以後,秦風揚預備怎麼處置自己?還是這樣軟禁嗎?有點茫然,凌川無力地整日躺在床上思索,卻不得要領。算了,反正自己確實也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幾天後,在時刻不離左右的嚴密貼身押送下,一行人踏上了先取道上海,再轉飛香港的班機。
踏入人流洶湧的機場大廳,凌川有那麼一霎那的停頓。這片曾經發生過那麼多愛和恨的土地,原來並沒有從自己記憶中徹底遠去。
凌雲,他親愛的弟弟,也在這同一片天空下,和他一起呼吸著摩天高樓中微微汙染卻仍散發活力的空氣。……
身後,有保鏢不耐的輕輕捅了捅他,他才驚醒到自己依然不自由的處境。沒有抗拒,他彎身鑽進了早已等候在機場外的熟悉車輛。
依然是那輛自己坐過無數遍的秦風揚的愛車,依然是裝飾簡單的車廂,古樸而編制精美的的中國結懸掛在前方沉默的司機阿健的頭頂。……
長長輕嘆,這一聲,沒能逃過正隨後鑽入車廂的秦風揚的耳朵。轉過身,他默默看著凌川,眼中有種深究的神色。這神色很快收了起來,他輕描淡寫地開口:“回會景閣去。……”
會景閣。……以前和秦風揚春宵幽會的地方,那裡有太多太多甜蜜的痕跡。幾乎是慌亂的,他想立刻拒絕,可是終於還是閉上了嘴。如今的自己,還有說話的餘地?
車輛平穩而緩慢地在中午如流的車河裡行駛,秦風揚的臉色不但沒有因為糟糕的路況而不愉,反倒意外地有絲凌川見慣的篤定,似乎是那種經過了長期狩獵的獵人,捕獲了自己心儀已久的獵物後,帶著輕鬆和興奮。心中慢慢不安,凌川沉默著,一路看著窗外的街景。
直到被帶進那間再熟悉不已的臥室,看著靠著窗邊的那張床,他默默不動。記憶裡,是誰懵懂情動著,在這裡向眼前這個男人,第一次交付了身體?是誰在無數個甜美激情的夜晚,大笑著歡暢地預支歡樂,揮霍愛情?……搖搖頭,他驅散腦海中的畫面,心裡的刺痛排山倒海。
看著秦風揚好整以暇地一件件換好居家的衣物,他開口:“我想打個電話給凌雲。”
“不可以。”淡淡拒絕,秦風揚毫不避諱地在他眼前脫下內褲,穿起綿質的睡衣。
“為什麼?”愕然發問,凌川道:“是你勸我回香港,看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