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留情地用最平常的語調揭露著真相。
湯盛業只說了一句話,他說:“我不算一個好丈夫,但你也不是一個好兒子,你知道的。”
方才還暴怒如猛獸的湯錦年。就在一瞬間被這句話輕輕鬆鬆擊垮了——
湯盛業說的是事實。他和他媽的母子關係雖然非是不融洽,但他絕對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好兒子。湯錦年不是個令人省心的,尤其從叛逆期開始,他基本從十一歲一直叛逆到了十七歲,期間雖然沒做出什麼忤逆的舉動,但絕對算不上一個體貼的兒子。他和他母親的關係很好,但完全處在湯錦年被動地接受著關懷的狀態,湯錦年從來沒有主動地想著去關心她。
不然也不可能她病了將近三個月,住在醫院裡沒回家,而他毫無察覺。
十幾年來,湯錦年因為他母親的事怨恨著湯錦年,但他從未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個混蛋。湯盛業說完這句話,他能感受到湯錦年明顯怔了,過了兩秒,他放下支著額頭的手,抬眼看著湯盛業,眼裡全是猝不及防、令人心疼的茫然。
這種神情讓任何人都毫不懷疑他可能在下一秒就掉下淚來。
湯盛業一直都是這麼穩準狠,輕鬆j□j湯錦年的軟肋,顛覆了他的精神世界賴以存在的基石。
如果保持在之前那種狀態,湯錦年可能會在這三天裡憑著他對湯盛業的埋怨絕食,撐下來。可能會不顧一切地要和梁風在一起。但現在不會了,一個被顛覆了自我認知的人,又怎麼會擁有堅定的意志。
湯錦年在這幾天裡想了很多,房間裡沒有床,他便倚著牆似坐似睡,思緒混沌不清,他所想的問題沒有標準答案,所以他一遍又一遍混亂地想著,毫無結果。
和當年蔣丞被他爸關在閣樓的情況不同,湯大少雖然同樣是個將近一米九的男人,但他面對四面牆壁就是個戰鬥力只有五的渣,踹了幾次門都毫無反應,門是鬆了,但過了會有人過來將門從外面釘緊了。
湯大少也不太敢跳樓,因為這是三層。私人住宅的一樓本來就要比普通民宅高,三樓到地面將近有十米距離。
湯錦年就這麼被與世隔絕,關了兩天半。頭一天他還耍脾氣不吃飯,第二天保鏢就帶著飯進來了,湯錦年懷疑自己要是不吃的話他可能還會衝自己肋骨處來一拳。
於是他期期艾艾地吃了飯,心情不好,胃口自然也不佳,餓得低血糖也不能逼自己塞進更多食物。洗澡水也是涼的,在地上躺了兩天,湯錦年悲哀地站在淋浴下,想著如果自己衝一小時冰水重感冒湯盛業是不是會心軟放他出去。
三天後,湯盛業估計是發現這樣的方式不起作用。湯盛業雖然狠,但沒有狠到能活活餓死自己的兒子,所以湯錦年在裡面有水有飯地生活著,只要他不妥協,頂多也就是頹了些,湯盛業就沒辦法。
於是湯盛業再次來到這個房間。
“我會放你出去。”湯盛業說,“這兩天我想了想,你媽以前說得有道理,從十六歲開始,你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今年已經三十了,有些事,我確實不應該管,也管不了。出去以後該怎麼樣,你看著辦。不管你想怎麼折騰,我都不會插手,你選的路,由你自己來走。”
“但身為父母,該教的,該說的,我還是得提個醒。”
保鏢站在湯錦年面前。
湯盛業說:“捱了這三腳,你就可以出去了。我想讓你知道的是,兄弟亂倫,你要是選了這條路,你要面對的,比你想的要多的多,這三腳在那些壓力,你所承受不了的疼痛面前,只不過是九牛一毛。”
湯錦年意識到什麼,抬眼看他。
湯錦年眨了眨眼,沒說什麼。
保鏢在身前交握的手放開,漠然後退一步,接著抬腿便給了湯錦年一腳……
湯盛業大概也讓那人控制著力道和落腳點,不至於讓湯錦年吐著血出去。
挨完三腳下來,湯盛業的車將他送回市區別墅。
湯錦年一進家,發現梁風不在,首先便給他打電話。
“你在哪兒?”
梁風聽起來鬆了口氣,那邊有呼呼颳著的風聲:“在一個景點做綜藝節目的活動,你回來了,我馬上回去。”
湯錦年想說什麼,但大腦一片空白,突然又想不到自己要說什麼,便輕聲道:“嗯,小心點。”
結束通話電話,湯錦年這幾天在裡面雖然能洗澡,但畢竟精神狀態不好,整個人亂糟糟的,他先去洗了個澡,洗完澡出來,聽到屋外關車門的聲音,梁風竟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