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附耳:“真捨得,四樓留給我們。”
管家早聽得真切,還因為風車的事情忌恨,趕緊堵了一句:“小主人說這是訂婚禮,自然要新人住最好的屋子,小主人就主隨客便了。”
秦月朗當然知道這主人客人就是說給他聽的,所以才不跟此人計較,反而一副沒聽見的樣子,轉而吩咐小外甥:“江揚住五樓,蘇朝宇跟著。”
江揚充分給他的小舅舅給足了面子,除了點頭稱是,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說。盧立本看了只想笑:“讓小家主住在六層似乎不妥,不如我和艾菲的三樓與他們換。”秦月朗玩味地望著管家遠去的憤憤的背影,冷笑:“住在鬧鬼的七樓下面,我嬸子果然大膽。”
“鬧鬼?”苗真捶秦月朗的胸肌,“喂!你沒說過!”
風流的貴公子忽然把未婚妻打橫抱起來,苗真尖叫出聲。“這就把你送給魔鬼當禮物去。”秦月朗不虧是軍校讀出來的優秀畢業生,在沙灘上也跑得又穩又快,苗真驚訝又愉快地掙扎著,兩人在古堡門口一閃,立刻不見了蹤跡。
蘇朝宇嘿嘿一笑,江揚會意,盧立本卻說:“我和艾菲再坐坐。”海藍色頭髮的少校和他的指揮官一前一後離開,已經是明月當空,盧立本脫下自己的外罩圍在艾菲小腹上:“海風涼。”
艾菲微笑,苦澀,把吃剩下的貝殼一枚枚遠遠擲進海水裡。
盧立本就一米遠跟在她身邊,更像一個守護著公主的侍衛,不說什麼。他找不到話說,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他和她互相躲避自己的傷口、過往,彼此佯裝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但是過去的,確實都發生了,她做的事,他做的事。
艾菲終止了不停地拋擲:“今天蘇朝宇叫我嫂子。”
“是麼?”盧立本苦笑,“也挺好。”
“嗯,挺好。”
再次無話。這就是兩人最近的基本的對話,秦月朗嘲笑他是“站在真相門外不肯脫鞋露出破洞襪子的人”,盧立本覺得對極了。婚姻在此時此刻成了最諷刺的東西,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出一個決斷,等下去,誤會更深,解決更難。
艾菲嘆了口氣:“你要說什麼?”
“我都知道了。”
艾菲明亮的眼睛在黑暗裡閃了一下:“知道什麼?”
盧立本覺得胸悶,事到如今,她還是不肯說。“關於孩子,艾菲,這一年我都無法正視。”
本以為被揭穿了的她的會格外驚訝,沒想到艾菲只是在海風裡把自己的長卷發散開,鬆了口氣似地說:“只一年嗎?”
盧立本舀起一瓢海水澆滅了燒烤爐架上的所有炭火:“回去吧,我們找個暖和的地方談談。”伸手拉她,艾菲乖乖地跟著他,盧立本聽見落淚的聲音,他回頭看了一眼,她在掉淚,他依舊拉著她往回走:關於那年的一切,所有錯過、失去,盧立本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12(巧克力的回憶)
首都最禁密的皇室區域裡,有白虎王最寵愛的小女兒卓瀾的一棟別墅,通體深赭,門窗一律乳白,尖頂裝飾卻是櫻桃紅和落葉黃,就像一塊巧克力蛋糕。別墅的主人卓瀾四歲的時候喜歡畫畫,卻不喜歡老師教,她自己用最昂貴的油畫顏料在宮廷畫師給爸爸的畫像上塗了一隻過生日時候吃過的蛋糕,揚言要住在裡面,住一輩子。白虎王卓雍抱著她,非但不生氣,響亮地在她臉上一親:“好瀾瀾,就這麼說定了。”
卓瀾14歲的時候,聽說秦家老爺爺死了。老爺爺,其實應該是伯伯,是秦家的家主,而秦家一向是卓家的朋友和對頭。卓瀾從小就知道要在宴會上遠遠離開秦家的“混世兒子”們,因此,她禮節性出席葬禮的時候格外小心,始終跟在司儀身邊,靜靜地,不說一句話。沈默讓她多出了許多天馬行空的思考時間,雖然她對秦家無所謂愛恨,那都是爸爸說起來的,但她知道人死是一件不可以反悔的事情,不像她試穿了不合適的時裝和磨腳踝的高跟鞋可以重做和退貨。因此初諳世事的她真心實意地覺得難過,她想,老爺爺死前一定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吃過,很多地方沒去玩過,很可惜,真的,生命好短。
就在葬禮上,她認識了他。他已經是男人,沒有秦家人那樣高挑的身材和睥睨一切的眼神,眸子是黑色的,有一圈淡淡的褐色的邊暈,她觀察得這樣仔細,因為她和他在床上。“你帶了隱形眼鏡?”她不確定自己要不要脫掉裙子。
“天生如此,我的小公主。”他很溫柔,很有技巧,她本來想矜持一下,卻忍不住給予了她的第一次,在秦家老爺爺持續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