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從縫隙中滲入,汩汩有聲。夜風從天窗裡吹進來,渾身溼透的江立控制不住自己的跪了下去,滾燙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臉頰,他把頭埋在臂彎中,嘴唇早就咬得鮮血淋漓,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這不是遊戲,失敗了就不能存檔重來。
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水聲和爆炸聲都靜了下去,江立忽然聽見粗重的呼吸聲,那不是自己,他悚然抬頭。
那道深溝裡,依稀有一抹熟悉的海藍晃動一下。
江立立刻衝了過去。
蘇朝宇撐著身子坐起來,驚心動魄的生死一瞬間之後,他的心跳和呼吸也比平時快得多,左臂一片血紅,他卻沒力氣管它。
江立愣了片刻,隨即飛快地拿出止血繃帶來給蘇朝宇包紮。那是深深的一道血口,翻開了皮肉,已經被海水衝過,血倒是流得不厲害,卻疼得厲害,蘇朝宇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右手卻還拍著江立的肩膀安慰他:“沒事了,皮肉傷而已。”
江立只給江銘養的兔子包紮過摔傷的後腿,對於這種開放性的傷口並沒有什麼經驗,很快就把蘇朝宇的左臂包得像胡蘿蔔,蘇朝宇看著他專注又著急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隨即卻好像漫不經心地囑咐:“回去別告訴江揚。”
“這是要咱們的命,我哥知道了,不會放過陸家的。”
“他前陣子胃出血,還沒有大好,不能生氣。所以於公於私,這件事都是不提為妙。”蘇朝宇說著跟江立一起翻出深溝,攤開雙手笑道,“摺疊警棍被我報銷了,所以,接下來的路,我們手無寸鐵。”
江立回望,那銅鑄的大門下面,彈開足有60多公分的高強度奈米鋼摺疊警棍被壓成了扁扁的幾公分厚的金屬塊,放電器早就壞了,不仔細看,幾乎找不到。他當下明白,剛才定然是蘇朝宇在生死的一瞬間彈開了一直握在手裡的這根警棍,給自己爭取到了決定性的一秒鍾,銅門造成警棍的放電裝置短路,海水是很好的導體,所以才會有那次異乎尋常的電擊。
蘇朝宇果然是最出色的,超乎常人的勇敢和鎮靜,讓他又一次逃離了擦身而過的死神。江立深深吸了凍透心肺的空氣,問:“我們還要走下去嗎?前面,可能是更致命的陷阱。”
蘇朝宇從防水揹包裡掏出一塊純黑巧克力,掰了一半丟給江立,自己一塊一塊細細嚼著,嚥下,然後說:“已經不可能原路返回,不走下去,又能怎麼樣。”
“是我的錯。”江立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彷彿在一夜間長大了十歲二十歲,“我太過自信,算準陸林或者陸家不敢對我,江家的二少爺動手,卻忘了自己本來就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這次出行不是公務,如果真的失蹤在這裡,爸爸和哥哥,又能怎樣?從小到大,我憑藉著自己的小聰明從來沒有吃過虧,這次真是太好的教訓。”他低下頭,手指已經將掌心握出血來,“對不起,哥。”
蘇朝宇走過來,伸手摟著江立,揉著他琥珀色的小卷發安慰:“不用自責,我知道你的感受,我也有責任,如果陸林不是小奕的丈夫,我想你不會……”
寒冷的夜,江立覺得溫暖,他把頭靠在蘇朝宇身上,稍稍覺得有些安心。他閉上眼睛,努力調節自己的心理狀態,片刻後,蘇朝宇忽然推開他,疾走兩步跳到門邊去檢視,江立忙跟在他身邊。
銅門因為那個警棍的緣故,不能完全閉合,蘇朝宇不顧江立的阻攔,伸手到一側的門下,摸了摸,隨即從揹包裡拿出萬用軍刀,三下兩下拆了一個裝置出來,看了看笑了:“沒錯,紅外線熱敏裝置,如果我們真的陷在這下面,這個東西一定會停下來。前陣子我做錯事,被江揚罰,一天十小時盯著它看,絕對不會認錯。”
江立接過來研究了片刻:“看上去還很新,難道是為了‘招待’我們特意裝上的?”
蘇朝宇聳肩:“誰知道。陸家這個機關可能真的是個不留活口的死局,但是陸林特意裝了這個東西,為的是不要搞成不可收拾的局面。至於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非要我們折騰這一回……”蘇朝宇嘴角略過一個堪稱惡趣味的微笑:“大概是 ‘近水’對‘遠山’的挑釁吧。我猜,他一定沒想到江家二少爺會親自跟這件事,而且看這裡的格局佈置,他一定在看直播,關鍵時刻還能遠端遙控。”
江立沈默。
蘇朝宇笑起來:“我和小奕的故事已經結束了,他愛上小奕的時候,就應該知道,就算相愛,心裡也永遠會有一個曾經的柔軟角落,如果當事人不能放下,那就永遠得不到真正的幸福。我猜他明白,可是他畢竟也是個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