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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便又放下了終老此處的感懷。

忽然,老漁樵像是被唾沫噎住了一樣,罵聲停下了,弓著背,微偏著頭,一雙眼睛眨都不眨地望著一個方向。

周子舒有些奇怪,便從船裡微微探出個頭,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只見老漁樵定定地瞅著兩個岸邊行路的人——正是那酒樓上的灰衣男子和美貌少女。老漁樵頭髮雖白,一雙眼卻目光如電似的,仔細看來,藏在一頭亂髮下的太陽穴還微微凸起,手掌粗大,筋骨虯結,不用說周子舒,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這老頭子身手不簡單。

叫他這樣戒備得盯著看,想來那遙遙一對視的萍水知己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美貌少女這會看著雖然蹦蹦跳跳,卻始終謹慎地走在那男子身後一丈左右的地方,絲毫不敢僭越。

周子舒掃了一眼,便知道這姑娘是那灰衣人下人或侍妾之類的身份,這姑娘雖有些刁蠻,相貌形容卻頗對他的胃口,可到底是別人的人,便也不多打量,收回目光,接著對付手裡的幹餅。

江湖麼,走到哪都有是非,朝堂是個名利場,江湖便是個是非場,有人總想不明白這件事,好像仗劍騎馬走天涯是件多了不得的事似的,臨死都念叨著。

不過眼下是是非非,和他這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的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老漁樵住了嘴,周子舒反而覺得有些寂寞,便吼了一聲道:“老丈,你這餅子欠點鹹淡味,甭管粗鹽細鹽的,您好歹多放點呀。”

老漁樵火冒三丈地罵道:“你孃的,那麼大個的餅都堵不你的嘴,有餅吃還他奶奶的嫌東嫌西,餓你個兔崽子三天,看你□不說香……”

他一張嘴就彷彿有停不下來的趨勢,周子舒就笑了,咬著幹餅也有勁了,覺得自己有點賤。

渡人過河不過幾個銅板,周子舒大手大腳地給了老漁樵一塊碎銀子,老漁樵一點也不覺得受之有愧,揣起來就走,臉上那副債主的表情,大概還嫌棄給錢給少了。才到對岸,老漁樵亟不可待地把他往下轟:“快滾快滾,別耽誤老子正事。”

周子舒慢慢悠悠地把最後一塊餅扔進嘴裡,伸了個懶腰,從船艙裡鑽出來,含含糊糊地道:“趕著投胎麼?”

老漁樵一雙銅鈴眼瞪圓了,一副很想破口大罵、問候此人祖宗十八代的架勢,卻想起了什麼似的,終究還是把話給嚥了回去,氣哼哼地划起船走了。

也虧得這老東西不知道在這幹什麼,託了這麼個假身份,若他真是以擺渡為生,還不得窮得當褲子?

眼看著小船搖搖晃晃地走遠了,周子舒才氣定神閒地道:“你孃的。”

他半輩子都跟一幫斯文敗類混在一起,原來也是一張嘴就拐彎抹角子曰子云的,從未曾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出言不遜過,這時候脫口而出這麼一句,竟覺得非常痛快,好像胸口鬱結的東西統統倒了出去似的。

他驚奇地發現,罵街竟然是這樣舒服的一件事,於是笑盈盈地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個拿錢不好好辦事,吃飯不拉人屎的老龜孫。”

說完好好咂摸了一下這句話,只覺得心情舒暢、滿口餘香,於是心滿意足地順著河邊慢慢走了出去。

周子舒東遊西逛地轉了整整一天,一直晚上,轉悠到了城外,找了個小水塘,才把自己這自己都快忍不下去的酸腐洗了洗,好歹把自己涮得像個人了,這才琢磨著找個地方對付一宿,又走了約莫一里地,看見一個破破爛爛的荒廟,他便走了進去,將茅草鋪開,在我佛腳下縮起身子,打了個哈欠,睡了。

儘管他現在心裡沒事,腦袋一碰茅草就能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仍然是得在沒人打擾的情況下,半夜的時候,不遠處的一陣腳步聲和人聲還是把他吵醒了。

三個人出現在荒廟門口,一股子血腥味就撲面而來,周子舒睜開眼皺皺眉。

受傷的人頭上戴著斗笠,不知道有沒有意識,整個人被個十四五的半大少年架著,那少年看來有些功夫底子,卻也氣力不濟,氣喘得像病牛一樣,吃力地架著受傷的人,旁邊跟著個下人打扮的老婦,懷裡抱著個布包,踉踉蹌蹌地一路小跑。

少年進廟門的一刻,像個受驚的小獸似的,小心翼翼地眼珠四處一掃,周子舒人躺在佛像的陰影裡,氣息放得又極輕,少年一開始也沒留神到他,低聲對那帶斗笠的男人道:“李伯伯,咱們在這躲上一會吧,我瞧您的傷……”

他話還沒說完,那就剩半條命的人便從少年身上掙脫出來,勉勵站直了,雙手對著周子舒的方向一抱拳道:“咳……這位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