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皇帝看他垂頭喪氣神色晦暗,居然有心解惑:“往來政務繁忙;十七弟近日也時常被朕拘在宮中,夜宿皇城也是尋常。”
胤禩崩了半晌才將那句‘原來十七弟也是皇上麾下之臣’給壓了回去。雖然膈應老四他不介意;但也不代表他願意激怒皇帝自討苦吃。明日宣政必然提到十弟的摺子,有他在場必要時可以擋一擋。屆時一瘸一拐或是半途暈倒可不行。
廉親王對皇帝的揣測的確到位;但這一次卻誤解了皇帝難道一見的心意。當他渾身僵硬僅著褻衣站在龍床前躑躅不前,被皇帝一把撈進懷裡滾入裡側。胤禩正要揚手抵抗;卻聽見耳邊人說:“今兒朕乏得很;不為難你。”
於是胤禩更加僵硬不敢動彈。老四什麼都不做執意留他過夜目的何在?不為折辱不為打罵出氣,難道還真是與他論證飲茶,勸他多進一盞湯水,夜裡多加一床錦被?真是荒天下之大謬。等等等等,胤禩想起晚間湯水,想起老四登基之後據說再未臨幸後宮,執意未先帝守孝,難道他一語成讖,老四真的不能人道了?
整個晚上廉親王自得其樂,幻想皇帝身有各種見不得人的隱疾,一直到天色將明才精力不濟漸漸昏睡。
睡在身邊皇帝被他整晚忽而急促時而綿長輕微的呼氣聲折磨地無法安眠,好幾次想要翻身而起把人捉起來大吼一聲:“不想睡就陪朕做點兒別的!”但他終究還是想起了胤禩瘦得幾乎膈手的身子、身上未曾掉痂的傷口,也還記得劉聲芳的推測。
劉聲芳說“若想王爺保得精氣不損身子得以暫時恢復,當節制房事,靜心休養一段時間為宜。”可憐的老太醫是抱著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他實在無法面對皇帝的詢問:如何讓王爺儘快再度有孕?術業有專攻,皇上奴才真沒這方面的經驗啊。
……
第二日朝會,皇帝將許國桂參允俄的摺子公議,並當庭斥責廉親王,諭稱老九老十老十四幾個從來都聽老八的,朕給了你機會望你能教誨幾個小的過而改之。誰知你非但不行教誨,反倒言語煽動幾個小的恣意妄為。朕對你們施澤不知感恩,曉以國法有不懂害怕。既然如此,朕也不能一味姑息,一切當秉公辦理。終於對滯留張家口不赴蒙古,並且縱奴滋擾百姓的敦郡王發下上諭:奪爵,逮還京師,圈禁府中。
廉親王跪在地上,一切最壞的猜想都成為現實。皇帝沒有任何姑息的意思,昨夜偶現的一脈溫情都是虛情假意,只為他暈頭轉向再迎頭痛擊。
皇帝也在想同樣的問題。老八不能留京城了,四九城就這麼大的地界,到處都是老八的眼線勢力。朕接下來要解決隆科多和老九他們,老八從中作梗興風作浪可不好。還是早早打發了去修園子,順便清心寡慾遠離俗物,養養性子。聽說他最近同福晉倒是黏糊得緊,就老八這樣的破敗身子還老想著女人,不知所謂。
命廉親王主持修建暢春園的上諭剛剛下來,西北傳來大捷。
胤禩身為總理大臣,聞聽奏報自是帶頭髮表了一通天佑大清皇上福澤深厚的言論。他心裡也當真認為老四運氣真是頂好的,大清耗資巨大拖延經年的戰事居然就在這個時候勝了。哎,年羹堯看來的確有兩把刷子,可惜跟了老四,怕是鳥盡弓藏的日子不遠矣。
接著是安排年羹堯回京述職,西北餘賊仍未肅清,年羹堯上摺子請暫緩兩個月入京。皇帝無不應允,更是下旨命各省地方大員在此之前共赴京城,諭稱:同迎大清功臣、朕之恩人。張廷玉向皇帝委婉暗示,這不是不有些過了?年羹堯平定青海有功,也是皇上任人得當,哪裡稱得上是朝廷的恩人?
亢奮的皇帝哪裡能聽得見這些。他登基之後處處政令不暢,為了保年羹堯更是下令全國陪他一起勒緊腰帶省銀子做軍餉。多少人等著看他笑話,如今西北大捷,打了這些人多麼響亮的一記耳光,難道年羹堯算不上是朕的恩人麼?
張廷玉暗示廉親王與怡親王一道上疏勸諫,胤禩又不是傻了,如何會出這個頭。怡親王第二日也病休了,一連幾日不能上朝,上疏什麼的也不了了之。
雖然沒有明著上疏直言皇上,但大臣私底下的議論皇帝還是有所耳聞。這不免讓他生出心事無人懂的憤怒來,連老十三也不懂朕的心麼?皇帝素來是個越挫越勇、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性子,在心事無人懂的情況下,待年羹堯越發黏糊,西北官員升遷調動,事事徵詢年大將軍的意見,要問‘你舍不捨得’。
胤禩某日又被宣召入殿議政,議著議著自然留宿皇城。皇帝意有所指拿了一本摺子遞給他,讓他閱後抒發感想,敷衍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