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別人,早就被肖子夜的眼神瞟得心生惡寒後背發冷了,可魏璇是誰?那可是肖妖孽的乾爹、老師加剋星。魏璇無視了肖子夜無聲的控訴,繼續專注於和餃子奮鬥,不時夾一個直接塞進肖伍的嘴裡,完全不給肖爹替兒子說情的機會。對於生平只有斂財和吃飯兩大愛好的肖子夜來說,這種摧殘是從物質、肉體到精神全方位的,令他對魏璇的恐懼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魏璇津津有味地把最後一個餃子放入口中,抬頭環視了一下掛滿了十殿閻羅、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等畫像的屋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出了一下。在這個家生活了十五年,還是沒能適應肖爹的惡癖好啊。
“行啦,別立著了,穿上衣服自己把剩下那盤餃子下了吃吧。”魏璇擦擦嘴,懶懶地往火炕上一斜,老佛爺似的赦免了肖子夜,“學什麼不好偏學出千,還敢在我眼前現,哼。”
肖子夜一聽這話,一把抓過扔在地上的衣服胡亂套了,兔子似的躥上火炕扯過棉被就把自己裹了進去,往炕角一團身縮成了個包子,上下牙都磕出音了。
肖伍在一旁看著兒子的可憐樣,老大不忍心的,心裡暗暗感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這個兒子早慧,自小就精得猴似的,除了魏璇這個比妖孽還妖孽的人,誰管得住他啊。
肖子夜本就畏寒,三九天裡光著身子跟屋裡站了一炷香,愣是捂了小半個時辰才緩過勁來,這一緩過勁,嘴上就開始招打:“你就是嫉妒,嫉妒我長得比你好看,我爹疼我不疼你,要不怎麼總跟我過不去。看在你給小爺改了名字的份上,小爺不跟你計較。”
說到改名字,這是肖子夜不堪回首的一段心酸過往。
肖爹家裡世世代代都是仵作,雖說念過點書識得字,可朝廷明令身在賤籍的人不準參加科舉,肖爹自然也不會有太多墨水了。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肖爹從巷子口撿回了不知被哪家遺棄的肖子夜,這可讓找不找媳婦的肖爹樂壞了,一心想給兒子起個好名兒。肖爹從隔壁一個窮秀才家裡借了一本宋詞,把裡面倆字的詞牌都抽了出來做了個籤兒,對著滿屋子供奉的地府裡的大小鬼神拜了一圈之後,開始給兒子搖籤兒選名字。
第一個中標的是“西施”,肖爹臉一耷拉,這怎麼行,老子抱回來的是個小子又不是個丫頭。肖爹搖搖頭,又對著鬼神們拜了一圈,再搖。第二個中標的是“漁父”,肖爹牙花子一嘬,也不滿意,老子家是跟死人打交道的,怎麼能是打漁的呢?第三搖,籤兒掉出來,肖爹開啟一看,嘿,這個好——六醜。老子叫肖伍,兒子叫六醜,這“五六”的聽著也順溜啊。肖爹這時候完全把給兒子起個好名字的初衷拋到了腦後,傾國傾城的肖妖孽就頂上了“肖六醜”的名。當然,這個時候肖妖孽還沒長開,鼻子眼睛都擠在巴掌大的地方里,叫“六醜”也不冤。
魏璇是在肖妖孽一歲的時候來到肖家的。又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肖爹晚上回家就見一個眉清目秀十分俊美的青年人倒在了自己家門口。青年人肩上挎著一個木箱子,寫著“鐵口直斷,敢露天機”幾個大字的旗幡蓋在身上,人已經凍暈了。肖爹趕忙把人弄進屋裡,又是烤火又是灌熱湯,算是把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從此,算命先生魏璇就在肖家長住了下來。
肖子夜三歲的時候已經是個小仙童的模樣了,左鄰右舍的三姑六婆們誰見了都要拉他過來揉搓幾下,“六醜”這個名字更是在鄰里間引起了公憤,大家都強烈要求肖伍給兒子改名。肖伍哪有這份才情,便請教比他有文化的魏璇。魏璇想肖爹既然是打算從詞牌裡挑一個,那就叫“子夜”吧。小大人似的的肖妖孽也不喜歡原先的名字,聽到魏璇給改的這個,那叫一個心花怒放,當即順杆子爬,認了魏璇當乾爹。誰知,一入魏門深似海,從此良知是路人啊,尤其是被他爹強迫拜了魏璇為師之後,肖子夜就徹底走上了變身妖孽的不歸路。
“這家裡洗衣做飯向來都是我做,你們父子倆一天到晚跟死人堆裡埋著都不顧家的,哪談得上你爹疼我?我疼你爹還差不多!”魏璇尖翹的下巴微微一抬,不屑地瞥了炕角的包子一眼,“就你那模樣也犯得上我嫉妒?我魏敏華走出大門去,哪家的姑娘不多看兩眼?哪像你,雌雄莫辯,總讓人誤會我家養了個丫頭片子。去年一年我都推了十七八家來提親下聘的了。”
肖家父子三人誰跟誰都沒血緣關係,也不那麼講究禮儀規矩,魏璇和肖子夜倆人之間更是沒大沒小。只要肖子夜沒闖禍不理虧,就會找著茬地跟魏璇鬥嘴,只不過從來沒討到過便宜罷了。對於肖子夜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不屈精神,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