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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萬步講,這次肖子夜進去查花晟璧的事情,就等於是皇上捏住了花家的把柄。他日花家若有不臣之心,皇上就能把這事再翻出來,讓花家斷子絕孫。
花家留在外面的八個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長長嘆了一口氣。眼瞅著皇上和花宣墨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還口稱“家主”,這事情就成了定局了,哪怕花宣墨真的是陸明光的兒子,那花家人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否則豈不是違逆上意抗旨不遵?
解決了徵銀子的麻煩,花宣墨心裡的寒霜卻是又加了一層。只有他能看得到,蕭子慎眼底的威懾。若不是自己還有些利用價值,就衝自己對肖子夜的算計,皇上殺了自己全家的心都有了吧。利用和被利用的地位瞬間轉換,花宣墨理解了肖子夜的心情,真是想拔劍殺人啊。對著有情人,恐怕要比這更加難受吧。
不過這也說明夜兒還是對自己有情的吧,花宣墨安慰自己道,要不然皇上也犯不著這樣撮合啊,分明是一副大舅子的姿態啊。
暗房之外蕭子慎與花宣墨皮裡陽秋唱了一臺大戲,暗房之內的肖子夜可不舒服。雖然花晟璧死在冬天,可姑蘇郡氣候溫暖,遠沒有長安那麼冷,方晴為了儲存屍體,在暗房裡放了大量的冰塊,這可是苦了畏寒的肖子夜了。
花溪巖看到肖子夜嘴唇凍得發紫,生怕這位“欽差”有閃失花家跟著倒黴,忙關懷道:“肖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無妨,乍一進來有點冷,適應下就好了。”肖子夜強忍著不讓牙齒打哆嗦,他倒不是怕這個樣子丟人,凍成這樣了還考慮什麼面子啊,他是怕咬著舌頭,“方便的話請貴府的下人給我拿幾件厚棉衣來就好。”
厚棉衣?蘇州這地方哪裡用的上厚棉衣。這下可難到花溪巖了。
“我屋裡有一件火狐裘,是多年前先夫去關外獵回來的,樣子好看在蘇州卻是穿不上的,肖公子若不嫌棄就送給公子了。”
方晴冷冰冰地開了口,讓肖子夜有些意外。
其實一進暗房,三人就都看明白了。如果花晟璧是前天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丟到暗房來的,那這些冰塊作何解釋?是方晴未卜先知還是她有特殊癖好喜歡大冬天在屋裡存冰塊?
再看花晟璧的屍體,吊在刑架上,身上盡是鞭痕。肖子夜從小跟死屍打交道,一眼就看出那些鞭痕是在人死後抽上去的,傷口泛著暗紅的顏色卻流不出血,可見都不是新死的時候弄上去的。
面對這樣的情況,方晴的謊言被戳穿了大半,可這個女人依舊不見任何慌亂失措,甚至還能平靜地提議給查自己的人送衣裳,真是個奇女子。
花溪巖狠狠地瞪了方晴一眼,走到暗房門口對守門的下人吩咐去拿衣服。
“夫人,事已至此,在下不必細查也知道夫人所言不實,只是在這案情之外,在下還有些不明之事想請教夫人。”肖子夜隨手找了個凳子,坐到上面把整個身體儘量蜷縮了起來,看向方晴的眼神依舊清澈銳利。
自從陸明光死的那天開始,方晴無時無刻不想著報復花晟璧報復花家堡,她是個天生的戲子也是天生的陰謀家,她的偽裝從未被任何人看穿過,哪怕是花晟璧,也是藉著臨死前的最後一絲清明才猜到了方晴的圖謀。但是被肖子夜注視的時候,方晴恍然有一種被剖析地明明白白的感覺,像是地獄裡的鬼魂驟然見了光,說不出的痛苦。
“自從肖公子和墨兒認識開始,我就派人暗中注意公子了。公子貌美絕倫又機智聰慧,雖有‘妖孽’之稱,可骨子裡卻是高貴典雅。”方晴笑了,這個如塑像般連心都死了的女人居然也有帶著人氣的一面,“不過,也只有公子這般千面百變七竅玲瓏的人才能稱之為‘妖’吧。”
“夫人真會夸人,我都不好意思了。”好話誰不愛聽,肖子夜臉上可是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
“公子千般算計萬般謀劃,還有心中放不下的矛盾糾葛都是為了愛,而我能活到現在早就已經是仇恨的奴僕了,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區別吧。見到公子肯來幫墨兒,我就知道,我最後這一招斷花家根基的殺手鐧,也是沒有用了。”方晴說完,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肖子夜,“公子當知道這裡是什麼。”
肖子夜瞪大了桃花眼看著這個女人,他沒想到一個才見過一面的女人竟然把他看得如此通透。遲疑地接過瓶子,肖子夜沒敢開啟,“這是什麼。”
“離緣散。”
作者有話要說:24、當你為了某個東西不見懷疑對方拿走而大吵一架,後來發現是自己忘在房間裡,這時候你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