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天就到雪陌山了,到達之後,白蝶將在總壇安頓下來,而龍煥,則會帶著一隊人馬繼續北上,前往寒冷的碧落海,打撈數目不足的海上花。
這幾日,白蝶的心神有些不寧。說不清是因為什麼,只是一種不祥的感覺在心頭揮之不去。他強自壓下心頭不安的感覺,依舊協助龍煥處理一路上的事務——旅途中的瑣事通常都是由白蝶處理,比起冷峻的教主龍煥來,下屬們顯然更願意親近這名總是帶著微笑的白衣公子,而白蝶處世的細心和妥帖,也著實讓人放心。
江面清風徐徐,清澈的江水泛著細微的漣漪。
蕭瑟坐在甲板上的角落裡,單手抱劍,靜靜地看著他們。他望著白蝶的眼神很複雜,摻雜了太多的情緒,憤恨、傷痛、愛慕、嫉妒……糾結在一起,纏得太深,已經無法理清。
洞庭葉家的滅門慘案,朱雀大道上風雪中及時的相救……還有自蕭瑟隱姓埋名混入月翎教後,與那名白衣公子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殺他,可幾日前流砂對他說的話已經把他逼入了絕境,流砂在暗中告訴他,嵐雪山莊對月翎教發動總攻的日子就在眼前,只要蕭瑟肯協助,這一次,一定可以滅了它。
……然而,到底要不要幫助他們?
蕭瑟把頭低了下去。雖說毀滅月翎教是蕭瑟最大的目標,可是,當真正付諸實施時,才覺得是如此的艱難。……他知道,那名白衣公子會受傷害。儘管他是他的仇敵,可是……畢竟也有過救命之恩,畢竟……是他心中最放不下的人。
正思量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從江面上劃過!
身為江湖中人的警覺使蕭瑟霍地抬頭,只見前方不遠處的一葉小舟上,一名婦人渾身染滿鮮血,往船外落去,而船頭站著幾名滿臉兇相的粗壯漢子,手裡揮舞著大刀,正對著幾個家將模樣的人痛下毒手。
蕭瑟的背脊微微挺直了。
對面的小舟上傳來的孩童哭叫聲讓他的心中有些不忍,隨月翎教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當年洞庭葉家的父親教給他的行俠仗義之心卻並未磨滅。
“教主?”耳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些同僚已經被對面的喊殺聲驚動,跑了出來。不知道是該出手相救還是置之不理,他們紛紛走到龍煥的身邊詢問,可龍煥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神色依然不動。
“吶,龍煥,這樣可不太好呢。”說話的是白蝶,輕輕微笑著,晃了晃手中的護花鈴。龍煥的眉微微一皺,然而卻沒有說什麼,那一瞬間白蝶身影已經飛了出去,輕盈地踏過水麵,落到對面的船隻上。
“教主?”被眼前的變故驚得一呆,周隴等人再次開口。然而,那名英俊冷漠的男子卻並沒有回答他們的話,無聲無息地抽出自己腰間的長劍,也踏著水面,瞬息便到得對面。周圍的下屬怔了一怔,紛紛拔出兵器,衝了過去。
“放開那個姑娘,或是死。”
正當那些粗壯的殺手們按住小舟中的一名姑娘,意圖對她不軌的時候,一個清冷如水晶互相撞擊的聲音傳來,驚得那些殺手紛紛回頭——江心迷離的煙水中,一名白衣公子靜靜地站著,望向他們的眼神鋒銳如刀刃。
“……我道是誰,原來是一名漂亮的哥兒。”
望見白蝶的容貌,那些殺手在一怔之後又調笑開來,“美人兒,何必那麼認真,……要我們放了這個小妞也可以,……不過,你得陪大爺們玩玩,……”
猥褻的言語從那些渾身沾滿血汙的殺手口中吐出,雖然驚攝於白蝶的眼神,然而,仗著自己的武功,他們並不把來人放在眼裡,反而被白蝶清秀冷麗的容貌所吸引,下流地調笑起來。
白蝶的臉色又是一冷,手指微動,殺機已起。
然而,就在他即將出手的一瞬間,一件物事已經打入為首那名殺手的心口,那名殺手的嘴巴張了張,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船頭,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龍煥!”白蝶回頭,輕輕低呼一聲。
他沒有想到龍煥會來,這個冷漠的男子,向來是不喜歡管閒事的。然而,望見自己的教主緊抿的薄唇,心知他的怒氣已經盛到了極點,出手的時候更是招招狠厲,不留餘地。只是,到底是何事讓他如此生氣?
白蝶望著龍煥的身影微微有些失神,直到身後的月翎教屬下都登上船來時,才恍然收回心智。他隨著他們一起把船上剩餘不多的殺手清除乾淨,收起護花鈴的時候,才發現龍煥已然站到了自己身邊。
“我沒事,不要緊。”白蝶朝他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