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說不清的意味,可蕭瑟明白那是什麼。
——唯一讓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龍煥如此珍惜白蝶,卻偏偏不肯多逗留幾天,讓白蝶好好休養?!
要知道,自嵐雪山莊一役後,那公子的消瘦是顯而易見的……
“可惡!”
蕭瑟咬牙喊了出來,一拳打在走廊邊的牆壁上。
昏暗的燭火被他的掌風震得搖曳起來,明明滅滅的光影中,一名男子緩緩走出。
“蕭公子?”
石穆有些訝然。很少見這孩子發脾氣的,即使在龍教主處罰他的時候,這孩子也只是拼命忍著,固守著所有的尊嚴與驕傲。
可是,今天到底是誰,竟然讓他生如此大的氣?
“……”
聽到有人走近,蕭瑟抬起頭來,那雙漂亮的金眸冷冷地望了石穆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開去。
“現在的孩子,真是……”
望著蕭瑟走開,石穆搖著頭微微苦笑了。他的眼睛順著蕭瑟的來路望去,走廊盡頭龍煥的房間裡,柔和的燭光在窗前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那孩子對你很好。”
走廊盡頭的房間裡,龍煥忽然對自己身邊的白蝶說。他修長的手指有些漫不經心地翻動著手中的公文,語氣卻冷漠到了極點。
聞言,白蝶只是微微笑了笑。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對於方才門外發生了什麼事自然是一清二楚。
“小孩子不懂事罷了。”他淡然答道,又垂下眼去看檔案,然而,蕭瑟的舉動卻讓他的內心翻湧不已,一個孩子尚且能為他做到如此,而龍煥卻……
果然,自己在他心中是算不得什麼的……
“白蝶……”龍煥看著眼前的美人,白蝶的消瘦令他心疼,他躊躇片刻,說道,“白蝶,如果你覺得勉強的話,我們可以暫緩一些時日再走。”
“不必了。”白蝶依舊是淡淡地,微微咬了唇,答。
為什麼?龍煥為什麼要對他說這句話?方才蕭瑟那樣請求他他都沒有同意,事到如今,又何必讓他已漸漸死去的心再起漣漪?
龍煥沒有說話了,房間內,只留下燭火燃燒時發出的微不可聞的聲音。
兩人一同批閱著公文,這些送往總部的公文名類繁多,其中有一些是一刻也耽誤不起的,龍煥不在總部的日子,通常交由白蝶處理,如若像現今這樣,兩人都不在,雪漠山留守的弟子們便會送一些重要的過來,交由兩人過目。
然而,此時的龍煥卻完全沒有心思批閱公文,莫名的煩躁由心底淡淡升起,許久,他終於對白蝶說道——
“今年的海上花沒有收足數目,雪漠再往北走就是碧落海,碧落海終年天寒地凍,回去得早的話,還能趕上打撈海上花的最後時節……我們必須早點回去。”
這幾句話,算是解釋,也算是歉意。
海上花是製作天水碧的原料,沒有足夠的海上花,就製作不出足夠的天水碧,其後果是相當可怕的。然而,最讓龍煥感到歉然的卻不是這一點,打撈海上花只是一個藉口,他之所以不顧白蝶的身體一意要回到雪漠山,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深知那白衣公子與嵐雪山莊的少主人交情深厚,這使他不敢讓白蝶在江南多留。
白蝶……
昨日清晨,你是去找他的罷……
“你要親自去碧落海麼?”聽到龍煥的話,白蝶微微吃了一驚。碧落海的環境惡劣至極,每年打撈海上花,死去的弟兄不計其數,如今,龍煥的言下之意竟然是要親自去。
龍煥微微點頭。
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連周隴這樣的海上好手都無法完成任務,那麼,除了他親自出馬,再也沒有誰能夠代替他了。
“你……”白蝶看著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
半晌,他微微咬唇,道:“那是我的事,我去。”
“不可以。”龍煥看了他一眼,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強硬。且不說白蝶從未出過海,也不識水性,單就龍煥對他的感情而言,也不能放任他去冒險。
“白蝶,你不識水性,又沒有出海的經驗,比不得我。”
龍煥的語氣堅決——他很少用那麼強硬的語氣對白蝶說話,“這一次無論如何,去的人都只能是我。”
二十 水中花
逆水行舟。
江上的風浪不大,早春的風透過低垂的簾子吹在人身上,帶著些微的寒意。
白蝶掀了簾子,站在船頭與龍煥一同看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