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畫,等這位仇公子來取畫時,見朱漆之封未動,而畫卻已經消失,竟感嘆道:‘妙畫有靈,變化而去,猶如人之羽化登仙,太妙了!’你說痴氣不痴氣?”
古驁心道:“這哪裡是痴氣,這分明是將計就計。之前他畫那個村姑的時候,定早就與村姑有私,可村姑父母卻不願,於是他便做了局,村姑裝病,這樣一來,他又能抱得美人歸,又能宣揚自己畫之傳神,一舉兩得。雍家公子便是認準了他這個習氣,故意偷了他的畫。因仇公子早將善畫之名廣傳於世間,如今失了畫,便索性也不要回,想借此讓雍公子為自己揚名立證,可惜誰知道雍公子竟在人後把這件事說了出去。否則,此事可不又是一段‘筆下有神’的佳話?”
古驁這樣想,卻並不與雲卬辯駁,他知道雲卬有自己一廂看法,適才也許是因為自己與雲卬有了不同見解,才致雲卬生了氣。可這並不是朝堂爭論是非對錯之時,不過是兩人茶餘飯後付之一笑的談資而已,古驁不願徒惹不快,於是從善如流地道:“……的確痴氣。”
雲卬笑道:“這還只是其一,還有其二。有一次雍公子送給他一片蟬葉,告訴他此乃神葉,蟬用以藏身,人若用此葉來遮蔽自己,便有隱身之效。仇公子聽了大喜,當即以葉覆額。過了一會兒,雍公子竟然當著他的面撒尿,仇公子卻不以為怪,反信了雍公子目不能見他,方才如此舉動。從此對那片葉子倍加珍愛,你說有趣不有趣?”
古驁點點頭,道:“有趣。”
面上雖微微頷首,古驁心中卻想的更深了一層:“……若按這個說法,看來雖然太子出戎,結果還尚未可知,但仇家卻已是將籌碼壓在貴妃身上了……這位既然作畫傳神,性情之中未必全是作偽,然其父漁陽郡的仇太守,怕是並非沒有考量……若日後真是貴妃得勢,貴妃所出幼子能代太子而立,雍家執掌朝政,仇公子這樣的性子,倒是又能成為天子近人,又不會遭忌諱的。”
古驁一邊想著,一邊聽雲卬在一旁續道:“這位仇家公子,為世人所知的,便是三絕‘情絕’、‘畫絕’、‘痴絕’。”
古驁問道:“那在處理郡務等細末之事上,這位仇公子可有才名?”
雲卬想了一想:“那倒好像是沒有。不過倒是聽聞,他從小就隨父親一道審案……對了,還有件事,也著實有趣,這就說與你聽。”
古驁頷首而應,雲卬笑道:“有一次他父親在郡中審問犯人,那犯人把自己母親殺了。他當時小,居然在公堂上大聲說,‘殺了父親也就罷了,怎麼連母親也殺了?’據說當時漁陽郡人人側目,以為他是不以弒君弒父為意的人,他父親仇太守也問他,‘你為何這樣說?’他道:‘畜生知其母不知其父。如果弒父,那就是畜生。如果弒母,那簡直連畜生都不如’那時他才七歲,眾人都以之為奇。後來,世人也就將他排在了四大公子中的末位。”
古驁聞言想:“這四位公子中,我見過的也只有廖去疾而已。他已經是人中龍鳳了,卻隻身居第三,尚有‘虞’、‘雍’兩家在前。這位仇公子,聽如此說來,倒的確不及廖去疾。仇家之所作所為,也不過譁眾取寵投機之徒耳,不足為慮。可那位雍家族子,能得了懷歆‘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的評語,卻令我想會上一會。”
雲卬興致勃勃地說完了,古驁舉杯笑道:“今日多謝雲公子與我細談!”
雲卬也笑:“這有什麼謝的?聊天漫侃而已。”
兩人說著說著,便又轉換了話題,說到別處去了。
所謂酒到酣處方盡興,兩個少年漫無邊際地聊到了深夜,便不知不覺一道倒在榻上睡了去。
☆、第32章
第二日起來的時候,雲卬發現古驁翻身在旁,正在沉睡,而一隻腳正搭在自己的身上。雲卬忙支起身子,有些費力地搬起了古驁的腳,卻忽然一個力道沒收住,不小心便撲在了古驁身上。肌膚隔衫相貼,雲卬感到身上一熱,那不可明說的地方立刻有了細微的變化。
古驁也感到了雲卬的重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看見了一張近在咫尺的俊顏,朱唇皓齒間,依稀意態情濃,目光中似還藏了一絲繾綣柔情,古驁不禁推了推身上的人,輕聲喚道:“……雲公子?”
雲卬瞬間紅了臉,忙爬了起來,與古驁拉開了一段距離,翻身下床:“……我……我昨夜喝多了酒,忘了你睡在這裡。”
看見古驁帶著睡意眨了眨眼,投向自己的目光帶著些清晨未醒的睏意朦朧,倒將那平日裡嚴肅認真的面龐,襯出些少年人的俊逸清朗來,雲卬不禁嚥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