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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荀於生對古驁道:“你暫且在這裡等著,我去把師弟的信呈給山雲子老師。”

“是。”

荀於生踩著錯落的石子跨過涓涓的溪流,繞到一座竹舍旁,與那守在外面的童子交談了幾句,便進到了內室。田榕見荀於生離開了,這才上前了幾步,靠近古驁輕聲問道:“這裡倒是僻靜,既然是書院,怎麼不聞讀書聲呢?”

古驁的目光往荀於生離開的方向一動,也放低了聲音:“這裡想必是夫子的老師,山雲子的居處了,所以這般僻靜。”

田榕剛才離得遠,沒有聽見荀於生和古驁的交談,這下便立即猜了出來:“剛才那位大人,是將夫子的信帶過去了罷?”

古驁點了點頭:“正是。”

田榕嘆了口氣:“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波折,若是剛才那位大人不來,我們還不知要被門口的惡僕為難到什麼時候……”

古驁笑道:“我們求的是天下第一等的學問,哪有這麼容易的道理?田夫事稼檣,尚要勞作一年,精耕細作,汗水和流才有收穫;如今我們來這裡,得到的比田夫在田裡得到的寶貴得多,怎麼會有輕輕鬆鬆的事?”

田榕聞言不由得苦了臉:“……你還笑呢,虧你這樣想得開。”

田榕不知道的是,古驁從小和他雖然一道學書,所得環境卻是不同的。田榕從一生下來,便有父親田老爺給他張羅著穿衣吃飯還能上學,可古驁卻並非如此。

古驁深知,自己就連進學的機會,都是古賁用了心思算計,向田老爺爭取來的。這些年,古驁更是時時刻刻都處在“因身份低微,若做不好便可能被簡夫子逐出家塾”的重壓中,內心早懂得了“不患無位,患所以立”的道理。

如今被看門人為難了這麼一下,對於古驁來說可謂無關痛癢,可同樣的事落在田榕心裡卻激起了不一樣的漣漪,‘受辱’這個詞第一次被田榕如此深切地感受到,它像一個悄無聲息的烙印,在田榕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時候,藏進在了田榕的心裡。

荀於生不久便出了竹舍,前來到古驁身前道:“我已稟明瞭山雲子,等師弟一來,便能引薦你。如今你便住在後山的學子房舍中罷,我帶你去。”

“勞煩大人了。”古驁跟上荀於生的步子,隨著他朝後山走去。

荀於生笑道:“不必如此,你叫我‘師伯’便是。”

古驁點點頭,便從善如流地道:“是,師伯。”

荀於生將古驁帶到了學子們的房舍前,交代舍僕掃出了一間空房,田家老僕又幫著古驁和田榕一道把被褥、衣衫、鍋碗瓢盆等一類用具搬入,都佈置好了,荀於生道:“老師還在山上給師弟留了一間竹舍,已經好些年無人入住了,你們過去打掃一下,把師弟的書卷都放進去罷。”

古驁和田榕依言而行,荀於生就一直在外面等著他們搬完。有人看見荀於生這樣閒而無事地指揮著兩個少年做事,都覺得新奇,不禁互相問道:“那兩個小子是什麼人,怎麼得了郡丞大人時時的照拂?”

世家子弟的小廝僕役們幾個圍成一團,都來看了,不認得古驁田榕二人,都說著:“不知道。”又說:“這樣土氣的布衣,怕不是郡城裡的人罷,其他郡裡的不敢說,郡城裡的各家公子,我們倒都是認得的。”

見荀於生帶著古驁和田榕越走越近,他們便一鬨而散了,走到近處,荀於生親自向古驁田榕二人介紹道:“這‘元蒙院’,是弟子們休息議事的地方。”

古驁隨之望去,見這院子不及適才山雲子居處清幽,倒高起了閣樓,有些危聳壯麗之感,聽到‘元蒙’二字,便知道取的是周易“蒙卦”中一元初始,童蒙貞吉的意思了。倒也不怪這裡巍峨,原來“元蒙院”曾在八王之亂時,充作山上的觀望臺所用,所以才建的如此逶迤。後來定為“少學”議論的場所,則是帶了“少年之人,有聲必高,有志必遠”的殷切祝福之意。

荀於生介紹畢了,便帶著古驁和田榕一起進了元蒙院中。步入青庭,吟詩作賦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繞過層疊的扶柳,出現了一個個石椅石桌。只見許多身著錦衣的風雅少年,正圍著曲水流觴在吟詩作賦呢……

田榕看到這一幕,不禁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只見眼中之人一個個看上去都十分嬌貴的模樣,白嫩的面容上粉唇開闔著,流淌出華麗的駢句,他們的帽子上鑲嵌著或是白玉翡翠,或是其他寶石的貴重珍品……綢緞的衣衫上用金線繡著繁複的花紋,乍看上去,簡直如仙境中的仙子一般。

田榕在田家莊中,還有些白淨得可愛,長相算得上是乖巧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