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真的那麼觸不可及。這股改天換地的氣魄藏在古驁心裡,雖然未言之於口,但這顆種子已經在古驁心中種下……多年以後的一日,它將會長成參天大樹。
不過,那是後話了。
如今古驁既看重學以致用,當下便下定了決心,對眾人道:“既如此,從今日開始,我從頭教你們《千字文》,不管你們從前學了什麼,現當以我的解義為準。我既在山雲書院進學,此月偶得閒才能常來,一月之後,未必有空日日能來。我若來了,便會如今日一般,在村口敲鑼,你們聽見了就過來一學。每日一到兩個時辰,也不耽誤你們做農活。”
那老者見古驁想的如此周到,便道:“若是能這樣,那再好不過呢!”
陳江也附和道:“這真是太好了!”
古驁點了點頭,他見眾人都沒有書,便找老者相借了一塊粗抹布,在門外的雨水坑窪處沾了水,在牆上寫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八個字,道:“今日,我們從這裡講起。”
古驁從小學問就是極好的,這下開篇更是娓娓道來,村中少年見他講得抑揚頓挫,又帶著些意趣,倒是比之前老夫子講得有意思多了,便都聚精會神地聽起來。
講了不過一會兒,門被忽然而來的一股大力推開。古驁停下了講述,隨聲望去,只見那國字臉的黑壯小子站在了門口,背弟妹的竹簍已經不在了。他一推門,教室中便靜了片刻,見古驁看著他,他一隻腳榻上門檻,也沉了一張臉,看著古驁。
古驁淡淡道:“若是學子,便請進。”
典不識得了話,這才皺著眉甕聲甕氣地抽了抽鼻子,抬腿邁著粗獷步子,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眾少年一看他近身,都有些畏懼地往後縮了縮,古驁倒是渾不在意地指了一指:“坐那裡。”便繼續開始講課。
如此講了兩個時辰,古驁見日色過午,便令他們都放了學回去吃飯,那些少年在陳江的帶領下,站立起身,參次不一地發聲說道:“謝謝古先生。”便魚貫而出,只有陳江和典不識留了下來。
陳江走近了古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來這八個字裡,還有這麼多道理,我以前也學過,竟全不知道,真是慚愧,若不是古先生來,我一直還覺得我學會了的呢。原來不過是知其形,不知其意。今天,真是謝謝古先生了。”
古驁笑道:“無妨。”
陳江又謝了一謝,也告辭回家去了。典不識黑著一張臉,見人都走了,這才從後面一步一踱地走向了古驁,及近了,他被古驁盯著有些無措,便偏過了面,伸出一雙大手粗魯地撓了撓頭:“……今日……我說錯了話,你……別心裡去!我就是這樣一個急性子!”
古驁看著他有些尷尬的模樣,心下有些忍俊不禁,可面上仍神色不動,微微頷首道:“嗯,小事而已。”
典不識被古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聯想到自己早晨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人家,便不由得粗聲道:“……你……你若是真的好,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古驁聽了不以為意:“我不圖你的報答,我只是盡我能盡之力。”
典不識見古驁不像自己印象中的許多讀書人那般裝模作樣,倒有些隨性不羈的樣子,那灑脫的神色間更顯出一種少年人的英挺俊朗,一時間更覺得正對脾胃,就又放大膽子加了一句:“……我可是知道山上那些人的脾性,最是狗眼看人低了!日後山上若有人對古先生不敬,告知不識一聲,不識上山去教訓他們去!”
古驁微微勾唇,沒有直接作答,只是道:“你弟妹也餓了吧?還不快回去?”
典不識這才道:“那好,我就先走了。”
古驁點了點頭:“嗯。”
等典不識走出門外,村塾中人已散盡,只剩古驁一個人留在其中,他又仔細看了看這間陋室,心想:“難怪之前的夫子都要走了,這裡荒涼不說,學生也並無早慧之人。看來正是寒門無人施教,如此世世代代,才造成了今日之景。我既然看見,便不能熟視無睹。我管它持續了千世百世,如今被我撞到,哪怕是開天闢地頭一遭,我便也該做。”
說著古驁又環繞了村塾一週,細細看了房梁屋瓦:“是我之前閉門讀書太久了。不聞窗外之事,倒成了井底之蛙。我之前應山雲子先生所問時,還高言說‘凡人慾建功立業者,當深謀遠慮,動之萬全。’如今一看,若閉門求學,其學無用;我應遍覽天下萬事萬物而學之,汗漫九垓不止才是……”
想畢,古驁這才推門走出了村塾,正好遇見迎面而來的老者,古驁經過近日的相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