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君樊點點頭:“正是。雍公子曾說,如今世風日下,便是因為世家不爭氣,有人嬉文弄墨,有人沉溺聲色犬馬,有人困於內宅……失去了世家當年建立基業時精誠忠勇之銳氣,因此他提倡世家子,都應入仕為社稷分憂。像我這般閒雲野鶴的,便自然如不了雍公子的眼了……”
古驁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問道:“那這位雍公子可曾說過,他認為該如何對付流寇才是上策?”
“別說對付流寇,哪怕是流民,雍公子怕是都容不下啊……”
“喔?為何這麼說?”
“雍公子曾向皇上獻策,說所謂剿匪便是要步步為營,斬盡殺絕,盡誅九族,不要搞圍城必闕的那一套,否則就是姑息匪類,震懾不強,天威喪盡;他曾言,天下之固,在於世家之強,天下之亂,在於世家無法震懾天下,令遠者來服,是世家墮落,才導致今日的亂局。”
“原來如此。”
典不識也在一旁聆聽,聽到此處,忽然嗤笑了一聲:“他就因為說了這等胡言亂語,能名滿天下?”
虞君樊微微一怔,請教道:“為何典兄說是胡言亂語?”
典不識嘿嘿一笑:“他要是當年遇上大明天王,能被+乾的毛都不剩!”
“不識!”古驁皺眉。
典不識這才回神,渾不在意地道:“我不說,我不說。”言罷典不識又看了古驁一眼:“你懂。”
古驁嘆了口氣,對虞君樊道:“我這兄弟就是這個性子。”
虞君樊看了典不識一眼,招呼門外道:“再上一隻烤乳豬。”說完這才對古驁笑道:“無妨,我算是知道古兄,為何要以‘黃二’稱之了。”
古驁一愣,尚未回神,典不識卻聽在了耳裡:“原來大哥在外不叫我的名字,是怕我闖禍不好收拾麼?”
……
上了烤乳豬,典不識又埋頭吃起來,古驁與虞君樊倒是一直相談到夜晚才分別,古驁準備告辭而去,虞君樊卻請道:“我已經著人給古兄與這位典兄在樓上訂好了雅間,還望不要推辭。”
古驁今日聊的盡興,當下便接受了好意:“多謝!”
帶著典不識上了樓,虞君樊一直送兩人到門口,又交代了許多瑣碎之事,古驁應下了,卻心想:“我一直以為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怎麼這位虞公子對四海之事都不乏遠見,卻能照顧人如此周到?倒令人暖心。”
虞君樊說完了這些,這才告別了古驁與典不識,心滿意足地下了樓。古驁目送他穿過了街角上了馬車,便關門閉戶準備就寢。
古驁晚上洗了一個熱水澡,這幾日的塵勞也在適才的暢談和溫暖的沐浴中漸漸消散……第二日古驁一早起了,閒來無事,卻見典不識尚還在對面的床上呼呼大睡,便在桌上留了字,一個人徑自出了雅間,來到了街上,他還是想如之前一般看一看城防,就在馬廄中牽了自己的馬,跨上馬便一路慢悠悠地徜徉在京城,可剛走近城牆防衛之處,卻有一隊巡邏整肅的奮勇軍立即前來,道:“何人在此逡巡?”
古驁作禮道:“遠道而來,不由得瞻仰京城。”說著,古驁拿出自己的通關銘文呈上,那奮武軍隊長垂目掃了一眼,便遞還給古驁道:“有通關銘文也不行,莫要徘徊,快走,快走!”
古驁見京城不同別地,不准許參觀,便也只得收好了那守將遞迴的通關物件,勒馬準備轉身離去,身後卻響起慢悠悠的一聲:
“……這位留步。”
古驁勒住韁繩,回頭一看,只見奮武軍適才整肅排列的長戟一隻一隻展開,一位身著棗紅色虎賁官服,頭戴金冠的青年,一步一踱地下了城牆石階,朝自己走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幕僚打扮的中年人……青年將領正是昨日在酒樓上所見的雍公子,當時離得尚遠還不覺得,如今近看,只覺得姿容貌麗撲面,然眉宇間卻又帶了一股厲色。
雍馳在古驁五步遠處停下了腳步,上上下下打量了古驁片刻,挑眉問道:“……你在看城防?”
古驁點了點頭:“正是。”
雍公子聞言,臉上又出現了昨日那般似笑非笑的嘲弄神色,他抬了抬下巴:“既然找上門來看我家中佈置,本將不相請,豈不是太過倨傲無禮?上來看看罷!”
“……恭敬不如從命。”
雍馳微一頷首,便轉身上了城牆,古驁下了馬縱身跟上,雍馳走到了城牆上,掃視了威武嚴整軍甲一番,轉過頭,揚起細眉問古驁道:“我之奮勇軍,比天下之軍,如何?”
古驁站在一邊,從這位雍公子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