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你說話了。”說著陳伯便對古驁擺了擺手:“先生有事快去罷!”
古驁點了點頭,作禮道:“那在下先行一步。”
穿過田埂,古驁來到典家茅舍前,遠遠地就瞧見典不識正靠在門口院中茅草堆上,低頭看著什麼。
古驁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下不禁微怔,他極少見典不識看書的模樣。在印象中,典不識通常從書院習武下了學,不是帶孩子做活,便是拿著近得的兵器左揮右舞,也不知道怎麼今日就看起了書來。
及到古驁走得近了,典不識仍然專心致志,毫無察覺,只顧著埋頭。
古驁垂目掃了一眼典不識掌中所奉,只見那是一卷有些眼熟的破舊竹簡,古樸之氣撲面,古驁立即記起了來,這本書好像叫做《大明天王口口口口行記》。
古驁於是走到典不識身前,拍了他一下:“看什麼呢?”
典不識嚇了一大跳,手一鬆差點把書給抖落了,回過神,伸臂一撈,這才將那竹簡收在上衣腹中,一時間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在看我爹留給我的書!”
古驁看著典不識把書藏起來的樣子,揚眉道:“看就看,怎麼偷偷摸摸?”
典不識一時間漲紫了臉色,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一言不發地尷尬看著古驁。
古驁心道:“看那書的名字,又是他父親給的,該不是豔書。這般不願示人,難道果然是……”
典不識見古驁仍然探究般地望著自己,那目光似乎間早就洞悉。
感到無可遁形地咬了咬牙,典不識終是仰頭對古驁道:“我父親囑咐過我,說這卷書不能給別人看,不過古先生你也不是別人,給你看看也無妨……”
說著,典不識便伸手將書遞給了古驁,古驁微微挑眉,接在手中,便垂目一目十行地默讀而去。
一讀不要緊,剛看完了第一句話,古驁便好似被文字吸入其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典不識有些奇怪,這卷書雖說是先祖所傳,也的確是禁忌,但自己自從識了字,看了這麼多年,看來看去,寫得也就那麼幾件事,平鋪直敘,無甚驚奇之處,怎麼古驁看樣子倒有些看入迷了?
裡面寫得也極為簡單,典不識看了許多遍,如今都快會背了,不過是幾句:
“天王駕幸口口郡,庶民莫不夾道歡欣,供軍糧米。”
“天王既臨,分田均地。”
“天王既行,民躍踴隨軍,王過一村,一村偕空,王過一郡,郡中再無男丁。”
“十萬成軍,千萬成帥,浩浩湯湯,天下軍旅,莫能我及。”
“天王每至於一地,必殺世子,掛城頭以警,開糧倉振民與軍,軍民攜糧而走,滿目歡欣。”
“天王言:成軍之要,在於神,若有神助,莫不順心!”
“蒼天已死,天王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典不識看著古驁,見古驁入神地將這卷書捧在掌心觀了半晌,面上不動如山,不禁疑惑道:“……古先生?”
古驁充耳不聞,甚至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典不識心中詫異,覺得這卷書實在是無甚奇妙之處,怎麼就引得古驁看得入了神呢?
典不識不知道的是,與自己不同,古驁對於兩百年間的亂世,在文獻汗牛充棟的承遠殿中,早已鑽研了整整五年。
所以典不識看不出的話外之音,古驁卻一目即了;典不識看不出關竅的簡單文字,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古驁之淵識中,激起陣陣漣漪……
其實有的時候,人醒悟需要一個契機。
有的人經歷了太多,看見一片黃葉落而知秋便大夢初醒;
有的人行路萬里,忽然跌了一跤便大澈大悟;
有的人越過千山萬水,看見簾外水滴落簷就恍然自覺……
而這本書中所敘的文字,卻著實將苦學了五年的古驁,點醒了!
古驁從前於書院所汲取之知識,都是從剿匪的一個“剿”字、和一個“匪”字著手,可是那學問再精巧嚴密,卻都像七巧板拼湊起四正方圓,怎麼都缺少最後一塊……
古驁看著手中竹簡,原本腹中無數的線索一瞬間紛繁而出。
越往下看,古驁越是震驚,只感到心間一團火一點一點地上升……
不錯,承遠殿中的浩繁卷帙堆案盈几,只記載了當年大明天王之匪事,又記載瞭如何剿匪的關竅,可是對於有一個問題,卻如失語般,避而不談。
承遠殿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