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議事!”
古驁怒道:“把中軍大帳來的傳令兵斬了!為我等壯行!”
“報——”這次呈上的卻是兩隻大木盒子,陳江接在手中,剛一開啟,他便雙手一抖,退了一步,喉嚨中就發出一聲低沉如嚎的嗚咽……
盒子偏斜,裡面的東西落在地上,卻是老四陳季,與老十二陳象的首級!
他們兩人一個十九歲,一個十七歲,聽古驁講了六年的課,不過是初出茅廬的青年,如今卻已出師未捷身先死……
古驁走了過去,蹲□,他顫抖著雙手,將陳季與陳象的頭顱,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回了木盒之內,關好,再抬眼的時候,古驁雙目赤紅:“典不識,這敢死隊之長,你去!我們兄弟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今日若不能突圍,死也死在一處!”
典不識昂然齜牙,吐出一口濁氣:“好!”
古驁令梅昭親點山中軍所餘所有精兵,共三千人,交予典不識,古驁率軍青弱輜重,隨之殿後……
今夜……註定將不再平靜。
騰騰殺氣飄入鼻端,血腥味令人在月下戰慄。
這是一場不平等的戰役……
一方緊鑼密鼓,籌謀已久,擐甲披袍、兵勇甲利,已成包圍之勢;
另一方措手不及,緊急應戰,兵士新招,刀劍不齊,尚缺糧草……
一時間血流漂櫓、肝髓流野……
所謂天陰地溼聞鬼哭,
野路白骨無人收,
只聞傷馬嘶啾啾……
古驁所謂二十萬軍,原本就是剛參軍之烏合眾,
如今正面遭遇虎賁鐵騎,
可謂一觸即潰……
大明天王當年兵驍將勇,乃是因為亂世之中,人之將死,跟著大明天王不過是為了活下來,所以參軍之初便有死志,因此大明天王之軍,有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武;
可古驁此時卻完全不同——古驁吸納這些隨眾之時,乃是打著朝廷的名號,分其田地,用的是討逆的招牌,這些隨眾跟著古驁,本是自覺是站到了大義一邊,賭一個不會被清算,並無不妥,他們乃是為利而來……事到如今,許多人在聽說古驁之軍從朝廷義師,忽然變成要與朝廷作對之逆軍後,都就地一鬨而散……
一時間二十萬軍、潰的潰、散的散;不過經歷了一晚,古驁之隨眾,竟僅餘三萬有餘!
古驁接連收到前方戰報,上面只以血寫著:
敗——
敗——
敗——
再敗——
當古驁穿過了血雨腥風,踏著無數屍體,再一次見到典不識的時候,他全身已帶滿了傷,肩上還插著三根斷箭,只聽典不識用盡最後的力氣,暴呵一聲:“大哥先走!”
終是被典不識殺出了一條隱約的血路,古驁咬牙,帶著陳村學子與梅昭等衝出重圍,回首一看,身後……不過千人。
千辛萬苦突出重圍,來了一處歇腳之地,古驁將水袋遞給旁邊一位兵甲:“你不是從山裡跟著我出來的吧?”
那人點了點頭,古驁苦笑:“怎麼還跟著?不怕朝廷砍頭麼?”
那人道:“里正搶了我妹子,我本想找他拼命,大人就來了,還分了田,我這輩子就追隨大人左右了。”
古驁又走到另一個滿身帶傷的人身前,問道:“怪我眼生,你也是最近才跟著我的?”
那人笑道:“大人你忘了?我原是潁川守軍,沒家沒業的,也沒有老母妻兒需要照料。當兵就是拿命混口飯吃,我在臺下聽大人說,您軍中以戰功論高下,既然我等最後都是死在刀刃上,我願意為大人而死,還能賞個爵。”
古驁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這時,忽然有人奔來道:“報——前方有兵馬襲來!怕是虎賁追來了!”
古驁朗聲道:“弟兄們,人固有一死,今日,我與諸位同赴黃泉,拿傢伙!”說著,古驁自己拔劍,剩下的一千殘兵,也紛紛拔劍,有人道:“大人,我也是新跟著你的!我父母都被狗官逼死了,謝謝大人救了我們家!我這條命是大人的,大人拿去就是!”
另外亦有人道:“大人,我亦是新來的,但與諸位一樣,我亦願同大人赴死!”
二十萬散的散,走得走,古驁看著眼前眾人——到頭來,二十萬中其他人全是附庸,只有這些人才是真正的骨幹!他們是生死存亡之際,提煉出的真正精華!若自己日後還有重見天日的一日,定然要重用這些人!
遠處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