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漸漸聚集,成為雷霆般整齊劃一的呼喝——正是人心所歸,寒門所盼,那道聲音是:“漢王!漢王!漢王!”
它直直地衝入天際,在這樣一個危難關頭,強敵環伺的險境中,一時間響徹了雲端,響徹了漢中大地!那火把的明耀,驅散了漢中平原原本的霧靄,照亮了每一個寒門將士的心懷!
夜盡了,古驁舉目而望,只見黎明破曉
——那遠處的地平線上,漸漸露出了曙光!
那是一輪朝日,它帶著勃發的英姿,在四海危雲中,一點一點露出了崢嶸頭角!
它衝破了雲霧,照亮聚集在郡府前的五萬將士,那寒夜的黑暗中等待已久的面龐!
古驁朗聲,朝諸將士道:“孤承太守遺志,為寒門張目,言猶在耳,忠豈忘心?”說著古驁跨上戰馬,舉劍振臂呼道:“劍鋒所向,同指山河!諸位,隨本王前陣破敵!”
一時間臺下應聲雷動,班師令下北風即起,刀光沖天南斗即平。一時間人人前進,馬馬相接。山嶽崩頹,風雲變色,這五萬人受了漢王的檢閱,立即便奔赴戰場——戰場,就在前方!漢中門戶已開,聯軍眈眈虎視,一郡之存亡,頃刻危在旦夕之間。但有死志,方能一救……
如今,古驁與他們,結成了血盟;他帶領著他們,奔赴前方的死地!
所謂置之於死地,然後方現生機!
各部兵甲,在古驁的率領之下,如潮水般地湧出了郡城,朝呂德權戰死的上庸古道疾行而去!
那輪雄起的朝日,照耀著這叢出征的金戈鐵馬!
如橫空出世,
盡蒼莽……
三竿日上,陽光普照,這五萬人馬,正在漢中門戶之古道上,遭遇了前部虎賁精銳!
死志、死志,還是死志!這裡沒有人能逃脫,亦沒有人能僥倖,狹路相逢,勇者勝!
軍旗揮舞,鼓聲響起,那是拼殺的號角。
與此同時,劍閣關中的左路守軍亦向聯軍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兵士既行,前仆後繼,漢中軍統齊聚在古驁麾下,他們引著刀,帶著人馬,衝將過去,殺入敵陣!
只見其中一名漢中軍統抖擻精神,迎戰迎面而來的奮武軍將領,連戰三十回合,那奮武軍將領虛刺一槍,那漢中軍統急閃,那奮武軍將趁機縱馬擦身而去,回身一個回馬槍,眼看就要挑落那漢中軍統於馬下。
這時一直觀戰的虞君樊拍馬從古驁身側衝出,疾馳赤駒上前,一柄銀色畫戟輕挑疾刺,便斜插+入了戰局,堪堪救下那軍統,那漢中軍統敗回陣來。
虞君樊手起戟落,那奮武軍將眼見不敵,曳兵而走。一時間漢中陣內喊聲大震,眾兵甲隨將掩殺……
一方鬼哭陣陣,一方怒氣沖霄。
漢中之軍,沒有奮武軍精緻的鎧甲,沒有虎賁之將高貴的出身,只有一股雖九死其尤未悔氣勢!
原本大開的漢中門戶,被如此衝殺,生生扼住了咽喉。
而就在上庸而來的這路兵馬兩廂廝殺,打得難捨難分之際,在聯軍中奮武軍之虎賁精銳,皆由此吸引過去之時,一路輕騎兵卻在典不識的率領下,以左軍暗度陳倉而出,一路飛馳,又疾行強渡了沔水。
典不識勒住馬,只見終於出了環繞漢中的山區丘陵,眼前一馬平川,不禁吐出一口濁氣,他揚起鞭子,指問身旁跟隨之陳家子笑道:“七弟,那邊,便是廢丘了罷!”
那陳家子聞聲,亦勒馬上前幾步,從懷中攤開絹布,低頭仔細看了看那副古驁親繪的地圖,點了點頭,道:“正是!”
典不識策馬揮鞭:“走!”
典不識在左路依古驁之計出了奇兵,然古驁的正面戰場卻尤為慘烈,那是刀鋒對準刀鋒,鮮血交換鮮血,性命相博——殺聲到了傍晚才熄,雙方鳴金收兵,古驁與虞君樊一道回了大帳,今日戰損過半,但終究沒讓人破了門戶。明日,不知是否還有惡戰!
“漢王,田公子有信!”斥候翻山越嶺,一路急馳入了帳中,雙手奉上竹筒。虞君樊快步走去接在手裡,拆了封取過信箋交給古驁。古驁低頭掃視了一眼,知曉了大概,喜道:“田榕果然不負我望。”
說罷,古驁將信箋遞給虞君樊。
虞君樊抬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又用汗巾擦了擦手,這才展開了古驁遞來的細簡。虞君樊如何不記得,古驁破敵之策,離間方是制勝之道。
正在這時,帳中又有人上前躬身道:“虞公子,之前您派遣之密使今日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