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很快,草原上的落日就被鮮血染紅了。
噠噠的馬蹄聲響徹了空曠的原野,打破了戎地短暫的平靜。
懷歆令那戎地的三千勇士,扮作戎公主帳下的武士,繞道右賢王后方家眷棲息的草原上,屠殺了右賢王所部婦孺兩千人,懷歆命人將斬殺的戎人頭骨一個一個地壘起,壘成了一座小山。令四野都飄蕩滿了冤魂與鬼泣……
有一首歌謠唱著:
“女主王,草原殤,牛羊遍野人斷腸。”
“屍骨幹,血腥散,冤仇不報淚不幹。”
右賢王部聞之,怒髮衝冠,在原野上急切尋戎女王部決戰,卻不期遭遇了埋伏。一部分人突圍而去,一部分人成為了前者的奴隸。但這並不是戰爭的結束,而僅僅是為這場曠日持久的草原血腥屠殺,拉開了序幕。
逐鹿之戰,整整打了三年。
這三年間,懷歆因屢出奇謀,被擢為女戎王帳下國師;典不識因屢建戰功,被擢為女戎王帳下第一勇士、第一武將;那三千精銳則沐著戎人的腥血,以戎地最精良的衣甲、補給打成了草原上的踏破山河的鐵軍。而漢王義軍因多次率軍派兵策應救援,與女戎王結為友盟。
與此同時,攝政王雍馳以‘漢王擅與戎人盟’為由,三次率虎賁、奮武二軍北上襲擾,皆為虞太守君樊所率漢軍騎兵御於北地之外,無功而返。
三年之後,這場讓草原血流漂櫓的爭王之戰,終於在兩方力竭後,落下了帷幕。
右賢王獾狄自從乳母暴斃,身漸羸弱,志漸消沉……一個冬日裡,他在逃亡的戰車上吐血而亡。其部下取其首級,降於典不識緊隨其後所率之追兵。
而女戎王部亦付出了血的代價,四大將軍隕其三,包括東王與西王的生父。
經此一役,戎地人丁銳減,商道斷絕,馬匹損折,家破流離,人心俱散。
而此時的漁陽郡,卻早已恢復了北方邊貿重城的繁華,許多戎人為逃難紛紛捨棄了部族,在漁陽郡安下了家,漢王府為他們開辦學校,教習漢文,改姓換服,學禮興儒,凡考科舉者,其家其族,與中原同胞一等視之。一時之間,漁陽城中,學漢文、習中原之禮成風。
如今的漁陽郡城,已比古驁初來時,擴建了一倍,人口繁蓄、農商兩旺。
古驁走上城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情形。
只見晚間的街道鱗次櫛比,一支支閃耀著的明燭將夜色暈染得透亮,闌珊燈火;街上小販聲,熱鬧聲,談笑聲,不絕於耳畔。
有人在街上問道:“聽你口音,不是北人,你從哪裡來?”
那人答道:“我從鉅鹿郡來,我外甥參加了義軍,知道這裡不僅能考科舉做官,建軍功還能分地,誰不願來呢?”
有人附和:“正是呢,我也是從南邊來,聽說北地不看人情,但憑本事。我雖生在世家,可男兒在世,誰願意困守瓊城,誰不願意建功立業?北地氣象萬千,真有生機氣魄!”
“聽說漢王帳下的虎豹騎夜裡三更,飛入右賢王軍中,直取了上將首級懸於高臺梁木之上,第二日戎軍那部就降了,可有此事?”
“怎麼沒有?我還聽說,那女戎王根本不會帶兵打仗,若不是漢王抬舉,常常於兩軍對壘關鍵之時策應援她,她一介女子,怎能南面稱孤?”
“真沒想到這百年戎患,今日竟然解於漢王之手。”
“國必先自亂,而後外敵亂之。戎人自亂,又恰逢漢王之勵精圖治,一治一亂,天佑中原。”
此時,城樓之上,一隻手輕搭上古驁的肩:“……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城中燈火燭螢,倒像極了《朝律》中那首‘詠夜景’。”古驁轉過身,對虞君樊笑道。
虞君樊亦走到城牆邊,與古驁並肩,低聲:“那件事,我已經著人去做了,不日便該會傳回訊息。”
古驁點了點頭。
虞君樊望了一眼古驁:“你在擔心?”
“……也不是擔心,只是……這一天,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是呀,我們都等了很久。”虞君樊的指尖在相疊的袖間,找到了古驁掌心的溫度。
兩人牽起了手,一道向城下那萬家燈火望去。
***
在北地的另一邊,一隊據說是效忠於右賢王遺部的刺客,分別潛入東王與西王的帳中,對兩位小王行刺,東王被當場刺死,而西王則重傷至針石不救,第三日亦奄奄一息而亡,最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