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大抬眼:“消了?”
離無言在他臉上巡視一圈,見他先前冒出的幾個紅點當真不見蹤影,又是驚奇又是佩服,目光落在他沉黑的眸子裡,頓了片刻,點了點頭嫣然一笑。
雲大一臉遺憾:“雖然起了疹子,可離宮主一番款待確實讓我大飽口福,本該投桃報李才是,可惜啊……”
離無言挑眉,目露疑惑。
“可惜我帶出來一壺佳釀,半路竟然讓個毛賊給偷走了!”雲大說得極為憤恨,餘光瞟到離無言唇角一閃而逝的得意笑容,心裡暗暗哼了一聲,又道,“總算見識到何謂恩將仇報,我給那毛賊治了傷,他不謝我也就罷了,竟然還將我最寶貝的東西順走。離宮主,你說這等忘恩負義之人要是哪天落到我手裡,我該怎麼處置?”
離無言對上他懇切求知的目光,一絲心虛都沒有,恬不知恥地寫道:他偷走你最心愛之物,可見你二人喜好相同,實為知己也。
雲大覺得自己又被他氣到了,以撓癢為名撫了撫胸口,半晌後點頭冷笑:“此言在理!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那我就讓這位知己死一死好了。”
離無言裝聾作啞,繞著臉側的髮絲抬頭望月。
雲大看著他寫滿無辜的側臉,突然有種將他按在水裡,把他臉上的脂粉全部洗掉的衝動,就這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勾起嘴角輕輕一笑,心道:你接著裝!看你能裝到何時!
離無言莫名打了個寒顫,朝他瞥了一眼,扔了火把打了個哈欠,縱身躍到樹上休息去了。
6、第六章
翌日天還沒亮,兩人就上了馬再次前行,雲大臉上身上的疹子並沒有完全消除,雖然粗看看不出什麼,可癢勁還在,需要早些進城去醫館抓藥治個徹底。
離無言夜裡也沒怎麼睡,坐在他身後直打哈欠,迷迷糊糊間腦袋朝他背上就磕過去,磕醒了咂咂嘴沒多久又繼續磕,最後實在嫌他脊柱硌得慌,乾脆一翻身背對他坐著,雙腿朝馬屁股上面一搭,晃盪著腳靠在他背上舒舒服服補眠了。
雲大喊他,沒聽到他應聲,眼見著前面有棵大樹橫臥在路上,明明可以直接讓厲風躍過去,卻揚了揚唇角,猛地拉緊馬繩一陣收力。
厲風極為聽話,立起前蹄就是一通仰天長嘶。
離無言睡的正香,一個不慎跐溜就往下滑,直接順著馬屁股掉出去。他反應極為敏捷,在下滑的一瞬間就驚醒過來,眼看著就要屁股著地,忽然發力而起,一個旋身極其瀟灑地凌空而起,抬腳就朝雲大橫掃過來。
雲大閃身避過,又接了他一招,促狹笑道:“離宮主手下留情,我是擔心跨過前面那棵樹時顛得厲害,給你顛閃了腰,好心提醒你。”
離無言知道他是故意的,倒也不惱,可一想到上回在醫館竟然輕而易舉就讓他擒住了,心裡頗為不服,這會兒既然交手了,就決定乾脆爭個高下,聽了他的解釋嘲諷地笑了笑,紅袖彷彿攜著勁風的利刃,直直朝他手臂纏過來。
雲大不閃不避地讓他纏住,卻反手抓住紅袖的一截,與他拉鋸似的較量起來。兩人一個馬上一個馬下,單論內力或許離無言要弱一些,但云大坐在馬上重心沒有他穩,這麼一來竟然對峙了很長時間都分不出勝負。
雲大看著他一臉挑釁又嫵媚的笑容,忽然靈光一閃,明白了他的用意,笑了笑:“你這衣裳倒結實,什麼布料做的?”
離無言笑著眨了眨眼角,一個媚眼就飛了過來。
雲大早就摸清他拋媚眼的規律,那就是沒有規律,不分場合、不分時間,興致來了就拋一個,而且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個純粹的動作而已。若別人不知底細的恐怕十有八。九會當真,他只覺得有趣,忍著笑抬起另一隻手反背到身後,嘆道:“怎麼又癢了……”
離無言趁他力量分散,猛地一拽將他從馬上拽下來。
雲大掌控了一下力道,沒有直接摔成狗啃泥,不過由於自己放鬆過了頭,竟然一個不慎半條腿跪在了地上。
離無言樂得眉開眼笑,微揚下巴衝他抬了抬手,神色間意味分明,就差直接說“免禮”了。
雲大下意識抬手指摸了摸眉毛,尷尬又無奈地站起身來:“咳……我是因為身患疾病才失手,等改天重傷痊癒再來切磋……”
離無言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那晚讓他擒住是因為受了傷中了毒,當下就心理平衡了,也不再計較誰輸誰贏,嬌笑一下就翻身上了馬,側頭衝他勾了勾手指。
“身患疾病”的雲大拖著“重傷”也跳上去,坐在他身前牽起馬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