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無言把玩著手中的玉笛,極為舒坦地靠在他胸口,享受他以傘遮雪、以身御風的伺候,後背熨帖暖和,沒多久竟昏昏欲睡起來。
其實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跟誰這麼真正地親近過,不管是離音宮的手下,還是外面結交的狐朋狗友,都是為了好玩才故意往人家跟前貼,只要身著女裝,就永遠都是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攢著勁地把“女子”的德行一黑到底。
現在他與雲大前後相依,迷迷糊糊間還當這行為與以往貼著別人是沒什麼差別的,可他忘了,貼著別人時他在調笑,貼著雲大時,他卻安然地在打盹。
雲大側頭瞧他的睡臉,一時倒也沒有剖析自己的內心,只是眼中帶著點笑意,暗道:今天把你這礙事的髮髻拆了,明天就把你臉上面具一樣的妝撕了,後天再將你這身扎眼的裙子扒了。看你什麼時候還我那壺酒!
10、第十章
之後幾天,離無言似乎是覺得坐在前面更舒服一些,乾脆就每天都把雲大的胸膛當做人肉墊子靠著,這樣兩人說話也方便,他在前面拿手指比劃比劃就可以了。
對此,雲大心裡只有兩個字:甚好。
流雲醫谷四面環山,中間有一片十分開闊的湖泊,這會兒已經結了厚厚一層冰,谷中長滿了翠竹,四季常青,因此即便到了寒冬,這裡面也透著生機勃勃的氣息。
離無言已經重新梳起了他的靈蛇髻,精神氣十足,走進山谷只覺得滿目綠意盎然,直到看見湖邊光禿禿的垂柳和鋪陳在眼前的廣闊冰湖,才終於有了冬日蕭瑟的感覺。
醫谷中守門的小童看到他們,早早就迎了上來,笑嘻嘻道:“大公子,你回來啦!”
雲大從來不擺架子,聞言對他笑了笑,將馬繩遞給他:“回來了,這位是離宮主。”
“離宮主好!”小童躬身打了招呼,一抬頭忽然被離無言掐住了腮幫子,嚇得眼珠子快掉出來。
離無言笑眯眯地看著他,手指捏捏他臉上白嫩嫩的肉,捏不過癮又揉一揉,好像抱著麵糰似的玩的不亦樂乎,完全無視麵糰主人的呆滯。
“唉……離大宮主,這孩子才十四歲,你怎麼下得了手!”雲大口中是無奈的語氣,臉上卻是一副見怪不怪、“我就知道你會下手”的神情,硬是將他兩隻作孽的爪子給拉回來,在小童腦袋上拍一拍以示安撫,“師父呢?”
小童眨巴眨巴眼,看看離無言,縮了縮脖子朝雲大這邊靠過來一些,指指不遠處的湖:“公子帶著四公子去滑冰了。”
“滑冰?”雲大疑惑地挑了挑眉,點點頭,“知道了,你先把厲風牽進去。”
雲大沒有進院子,而是直接帶著離無言朝湖邊走去,遠遠看到湖中央有兩個人影站在那兒,不是師父和四弟還能是誰?雲大踩到冰上跺了跺,覺得和往年的冬天一樣結實,抬頭就朝遠處喊:“師父——!”
“徒兒——!”那邊遙遙回應。
離無言一聽愣了半天,突然扶著樹幹顛笑起來,邊笑邊在樹上寫著字問他:流雲公子不是不苟言笑麼?怎麼與傳聞中的不一樣?
雲大背手望天,磨著後槽牙道:“離宮主誤會了,回話的不是我師父,是、我、四、弟!”
離無言見他平白被自家師弟佔了便宜,笑得更歡快了。
雲大正在盤算著怎麼教訓那個佔他便宜的混小子,沒想到那混小子竟然是被師父牽著手走過來的,牽著手……
默默回憶了一下四弟昏迷時師父衣不解帶的照顧,想著若不是自己洞察力尚可,恐怕這會兒該驚得掉下巴了,雲大暗中自戀了一把,微微眯起雙眼,在混小子目光投過來的時候笑得極其意味深長,直把對方笑得面紅耳赤。
流雲醫谷的主人,也就是流雲公子,雖然是雲大的師父,其實年紀並不他大多少。雲大在年少時被他撿回來,也鬧不清自己究竟是何年何月出生的,估摸著算恐怕也就比他小五六歲的光景,儘管如此,在他面前卻永遠都是晚輩的姿態,謙恭有禮的模樣與在外面截然不同,連離無言都看得驚奇。
湖中兩人越走越近,流雲面色陰沉,看向離無言的眼神冷得簡直能當冰刃使,而云四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戒備模樣瞪著他,被師父捏了捏手才稍微放鬆下來。
離無言來時就已經知道,他們所中的埋伏為蛇陣,這些蛇卻並非普通的毒蛇,而是養著卵蛇蠱的苗蛇,一旦被咬上一口就再無生還之力,臨死前的痛苦異常駭人。雲四這麼戒備地看過來,可見當真受過卵蛇蠱的危害,沒想到他現在竟然還能活蹦亂跳地站在這兒,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