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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一跳,居然直接從三樓跳到二樓再跳到天井裡了。顧蘇卻是朝李四海招了招手,從樓梯上瀟灑走下去了。

李四海倚著欄杆,望著那背影緘默不語。嵐山在旁邊輕聲問道:“掌櫃,顧教主為什麼瞧著和十年前一摸一樣,好像還更年輕了?”李四海身子抵著木製扶手,只是“唔”了一聲。

端王府裡,裴昭業上朝回來,正在書房換衣服,忽聽門外有人稟報:“王爺,葉庶人求見。”他呆了一呆,才想起來府上何時多了個葉庶人,忙命人叫進。

葉漸青進來時穿一領青衫,腰束革帶,臉色氣色倒還好。他進門就要叩頭,裴昭業連忙上前扶起他:“何必行此大禮。”葉漸青緩緩站起來,望他道:“多謝王爺。仕庶天隔,我是罪臣之後。蒙陛下皇恩浩蕩,殿下不避嫌疑,破格相救,葉漸青來生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裴昭業神氣轉冷,道:“你說的是真心話嗎?我視你如知己一般,不是恩遇之感。”

葉漸青臉色漸白,咬唇不言。裴昭業心裡又有些懊悔,又覺得不吐不快,便拉他道:“漸青,去年在晉陵時,你帶我出外遊玩。那時你說,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我想問一問,你待我到底有幾分真心?”葉漸青眼眶下面兩團烏青,細密的睫毛不禁抖了抖,忽然有淚光閃現:“殿下,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如果有得罪殿下的地方,還請殿下海涵。”

裴昭業是拿他一絲辦法也無,嫩豆腐掉灰裡,拍又拍不得,吹又吹不得。好半天他才長嘆一口氣,道:“承平三年的秋天,陛下給皇姑婆做五十大壽,你隨你奶奶到淦京來,住在宮裡舊寓。我那時才知道生母的事情,一個人在花園裡偷偷哭泣。你掉了一隻皮球,滾到我腳下,還記得嗎?”

小小的安寧侯扎著雙丫,額髮齊眉,若不是穿著男童的服飾,裴昭業還以為他是哪個內廷貴戚的女公子。小漸青見他哭得滿臉是淚,好奇問他:“你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很好意思嗎?”裴昭業因被陌生人看見,慌忙抹淚,倔強道:“我沒哭,這是被風颳得。”小漸青眼珠一轉,又問道:“宮裡上下都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你為何傷心?”

裴昭業被戳中心事,眼淚汪汪,忍又忍不住,哽咽道:“我今日才知道,我孃親早就死了。我從來沒有給她燒過紙錢,不知她死後過不過得好。”小漸青道:“ 你別哭了,應該很好。”裴昭業心中一驚:“何以知之?”小漸青脆生生道:“ 若死後不好,死者皆逃歸,一死不返,是以知其好矣。”

這明明是在狡辯,裴昭業卻忽然輕鬆了,撲哧笑出聲來。

葉漸青絞盡腦汁,恍惚想起好似有這些事。“難為殿下,一點點小玩笑話還記得。若是能與殿下心中有所寬慰,漸青也算沒有白活一世了。”

裴昭業拉他到書桌前坐下,站在他背後,輕撫他耳邊的碎髮。這兩個背影一眼望去旖旎之極。但其實裴昭業的目光透過窗戶,正掃視庭院裡的動靜:“我知道你心裡的遺憾,是為皇姑婆有冤難平,不能入宗廟,不能光明正大設祭配享。但父皇亦在氣頭上,與此事相關的人不會輕赦,所以我一直不敢明說,怕被回絕了就不好再開口了。這件事我會記在心上。現下我且問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他一語道出葉漸青的心聲,葉漸青肩膀不自覺抖了一抖,低眉順目道:“此案是欽定,漸青心中不敢有所怨懟,亦不抱此奢望。晉陵家中還有幾畝祭田,我回去之後,種豆南山下,了此殘生罷了。”

裴昭業眼望著窗外的風雨,淡淡道:“你若是這樣想,當初又為何回京來?那半年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我當真什麼都不曉得嗎?負汙辱之名,見笑之行,所圖者大矣。”

冰冷的雨絲隨風潲進屋來,屋裡滿是溼寒之氣,更混雜一股若有似無的殺意。話說到這個分上,已是圖窮匕見,不得不攤牌了。葉漸青斟酌片刻後,道:“殿下救我的恩情,我一日不敢或忘。殿下與我推心置腹,開誠佈公,漸青亦不敢掩蓋本心。實話說,我不作江南之夢久矣。豈恨藏弓早,終知借劍難,去佞如拔山。殿下若瞧得起漸青,我願在麾下一效驅馳。”

裴昭業長眉舒展,撫掌大笑道:“好,好!”

葉漸青更是鬆了一口氣,起身回視他道:“殿下……”裴昭業做了個阻止的動作,溫聲道:“只有我們兩人,我喜歡聽你叫我表哥。”

葉漸青咬牙道:“表哥,廢立之事關乎大局,需早做打算。我聽說皇后娘娘病勢甚重,只怕若有萬一……”

裴昭業聽他開誠佈公,不再惺惺作態,心裡十分歡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