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馬向前,去追小嵐山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章 南山牧童思不忘
在淦京以南三百里的浮樑城外,有一處供來往商旅歇腳的驛館。承平十八年的春節,驛館裡像往年一樣,滯留了幾個誤了年節的旅客。
葉漸青他們眼下正困在這裡。本來是打算在年前趕回京裡,誰料半路遇上了大風雪。老天爺要留人,三人只好在這個驛館裡待足十天,過了一個特別的年節。
這天是除夕,小嵐山一早起來就直奔廚房,去搗騰年夜飯。因為過年,夥計們都回浮樑城去了。驛館裡只有一個既老且聾的看門老頭,負責喂喂牲口、劈劈柴、燒燒水啥的,旁人要想吃什麼,都得自個動手。
食材不多了,倒也足夠整出一頓年夜飯。沒人跟她搶灶頭,她一邊哼唱一邊擺盤。臘味拼盤,白菜粉絲,木薯牛肉,小蔥蒸雞蛋,再加米飯和黃酒。她端了飯菜先到葉漸青房門口,敲門沒人應。她從二樓欄杆往下看,果然看見葉漸青正在院裡練功。
自從遇見顧蘇之後,每日再忙都要練劍的習慣他是堅持了下來。葉漸青打了個手勢,說他不餓。嵐山便往吳嘯存住的房間去。
長路漫漫,這本是對頭一樣的兩人,在路上談古論今、談天說地,居然十分合契。葉漸青以東南鹽務相諮詢,吳嘯存便將寧半城如何發家致富、鹽院衙門種種貪腐弊端一一陳述。至於前年的公主府案,吳嘯存雖不是主要涉案人員,但因袁槐客父子一度介入,更曾被端王抓住過。故而葉漸青旁敲側擊,吳嘯存大膽揣摩猜測,兩人居然也還原了當年曲折的案情和朝野的波詭雲譎。
唯獨一件事,吳嘯存始終不鬆口,就是十五年前的巡鹽御史一案。
嵐山用腳踢開房門,吳嘯存已然起床,正在洗漱。這人無賴歸無賴,還挺窮講究。不可“出無車食無肉”,長衫漿得挺括,一日三餐也馬虎不得。
他坐到桌邊就要動筷,嵐山忙伸手拍過去,說:“等小侯爺上來。”吳嘯存饞蟲上腦,陶醉般聞著酒香,道:“等他做啥,他又不陪我喝酒。酒色財氣,一樣也不沾,人生樂趣在哪裡?”嵐山翻了個白眼:“你這樣背後說人壞話好嗎?我們一路的花銷都是他出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吳嘯存只顧埋頭苦吃。油漸凝肉漸冷,酒足飯飽吳嘯存就開始搖頭晃腦地吟詩裝傻:“商人重利親別離,前日浮樑買茶去……”
小嵐山氣不過出了屋子,在欄杆上探看,葉漸青還在院中練劍,練的是她最討厭的寒江孤影劍。
自離開顧蘇之後,葉漸青不再練玄心劍,轉而練進展更快的寒江孤影劍。後一種劍法,閒暇時顧蘇曾經演練給他看過幾遍,並不十分推崇他練習,也沒有告訴他原因。
玄心劍配合逍遙遊心法,本來可以達到“不爭而天下莫能爭”的效果。但這門劍法要在“玄心”二字之上,以葉漸青此時的心境,談不上玄、虛,說是狂亂還差不多。他又不似長樂侯裴青天生慧根,有高超的琴道積澱可以相輔相成。葉漸青練了一年多,連他自己都快放棄了。
但寒江孤影劍就不一樣了。這門劍法要訣本就是快、狠、準,他又有花間派的內功做底,勤加苦練,不消大半年的時間居然已經練到了第八層。
他苦練這門劍法,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顧廷讓也使寒江孤影劍,總有一天,兩人會對上。
此時大雪未停,朔風凜冽。這幾日困在驛館無事可做,他只能反反覆覆練習這門劍法。只覺每到“風回海立”、“虹銷雨霽”這兩招時,便節奏支離、氣脈不順,不能混而為一,完美轉換。
這一次又是。他努力回憶顧蘇在南山中練習這套劍法的身影,想著他從“六出飛花”到“迴風舞雪”,從“風回海立”到“虹銷雨霽”。他那孩童的面孔,一招一式卻是老氣橫秋的模樣……葉漸青右手一抖寶劍,再重複一遍,忽覺手腕上的內關穴到手臂上曲澤穴一線忽然一麻,寶劍脫手而出。鐵劍仗著慣性飛出十丈開外,釘在院牆上,劍身兀自震顫不已。
寶劍的鋒芒擊到牆角的一株紅梅,漫天大雪中,紅梅花瓣鋪天蓋地灑了下來。過盡花雨皆不是,葉漸青眼前匯聚成三個血紅的大字:顧、梅、生。
為什麼越覺得他可親便越要遠離他,越遠離他又越覺得心疼?自己與顧蘇分明不是一路人。
他心氣一岔,踉蹌後退幾步,摔在雪地裡。
不好!嵐山在樓上看得分明,立時腳下一蹬躍過欄杆,飛身過去點了他胸口檀中穴。“沒事吧,怎麼練的好好的,走火入魔了